暮长烟回身扫视一遍移星楼所在处茫茫人海,沉声道:“贤王时有书信送回,长烟知晓。”
雷念我回头去看看,移星楼三楼,雷念正趴在窗口,见我看他,他远远对我抬了下手打个招呼。在我还没想好怎么跟暮长烟说神教之事时,雷念竟然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暮长烟送信
“这是陛下去帝衡前,臣去求过贤王,贤王才答应臣的。请陛下莫要误会了贤王。”
原来是暮长烟跟雷念私下的约定。
眼下看着暮长烟形容略显憔悴,一定为了我在帝衡担了不少的心,想必雷念也知道给暮长烟的信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若真去计较,也未免太不顾着暮长烟的忠心。
思及此处,我便道:“这段日子,让长烟哥哥受累了。”
暮长烟苦笑着摇一摇头道:“比起陛下受的苦,长烟做的根本不值一提。”
“胡说八道。”我佯装愠怒,待暮长烟又要对我行礼,我才笑道:“长烟哥哥,咱们就不要这样客套了好吗稍后你随我上移星楼去再仔细说话吧,眼下还是要快些离开这边境之处,再耽搁下去,恐怕又要节外生枝了。”
“是”
暮长烟去跟领军的曹侃交代了几句,又对众臣简单说明,我也让娄清玄去跟六督主传话,总而言之就是这回程的一路,朝臣兵士与徒众要和平相处,不许生事,有什么问题一概压住,回宫后再一并解决。
正准备跟暮长烟一道回移星楼,就听见众臣处,纽朔身后传来个弱弱的声音唤了声:“陛下”
回头找找,只见好一个模样风流的少年从纽朔和成匀当中钻了出来,对我灿烂一笑。
“长染啊。”我见到长染,心情大好,便对他招招手道:“你也来吧,言大哥也在移星楼里。”
“是”长染赶忙应了,跑到我身旁将我左手手腕端起。
“就你一个跟来了,其他人没来吧”
“陛下说十二宫吗凌霄跟曹将军在一起呢,仲羽不是就在龚驰大人旁边嘛,其他人就都没来了,国师大人不让他们来。”
暮长烟垂目走在我右侧,并不接话。
我又对长染道:“我与国师有话说,进了移星楼你自己去二楼找你老大。不过他近来心情不太好,你不要闹他。”
“嗯长染知道分寸”
这孩子说话间笑意盈盈,乖顺又活泼,我瞧着他这张漂亮的脸蛋,实在很养眼,便道:“有日子没见了,你倒是出落的更好看了。”
“啊”长染显出羞赧之色,“哪有,陛下才是越来越好看了。”
哈哈哈我也是不禁夸的,一夸我就要尴尬,干咳一声换个话题道:“青川跟他娘子还好吗”
“好的很呢青川快要做爹了呢”
“这么快”
“是呀,真的很快的”
我笑道:“一回来就听见这样的好事,这是好兆头。”
长染嘿嘿道:“青川还常常念叨想等孩子出世了,想求陛下给赐名呢,现在陛下回来了,他和他娘子真要高兴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拍一下长染。
长染连忙改口:“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啦我的意思是,陛下回来了我们都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连白湛都嚷嚷着非要来,国师都差点没拦住呢”
白湛
我眉头微微一紧,白湛是计震的义子,如今计震已经被我酷刑折磨死了,雷念提醒过我白湛可能也要受计震牵连,我那些徒众怕是不会放过他
虽然白湛以往也没做过什么让人称是的事,可他再闹腾也罪不至死。若他太平一点,我许还能保他一命。若他知道计震死了,自己乱了方寸弄出什么动静,那我也没有留他的理由。
等等,好像除了白湛,还有一个人是从计震侯府里出来的,虽然那人没有被计震认义子,可也跟计震有关系啊那人是十二宫里哪一宫叫什么来着
苦思一路到了移星楼下,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水瓶的敬廷,那孩子才十六岁不吭不哈非常沉默,眼瞳却漆黑漆黑的,正是他一双黑瞳才让我对没照过几面的他还能留下些许印象。
、番外2 白衣少主之二
晨起在思白县巡视之后,言域便回了言宅,先去马厩刷洗了一遍小婼,奈何小婼顽皮,将马蹄踩在水桶里,溅了言域一身的水。
无奈抚一抚小婼的鬃毛,言域笑道:“这次就罢了,下次再胡闹,当心我腰间的鞭子。”
赶来提水桶去倒的家丁阿宇听了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少主你总说要用鞭子,可又从来都不动鞭子,小婼才不怕你”
言域转眸望向阿宇,靠近一些取出鞭子在手上含笑道:“阿宇,那你怕不怕呢”
阿宇提起水桶拔腿就跑,跑远了回过头来高喊:“少主你少吓唬人我们都不怕你”
垂目含笑微微摇一摇头,将小婼牵回马厩,言域提着白色长鞭回到他的起居之所,还卿居。
这院子的名字是言域之父言思白所取。言思白与言域之母蔺溪相识相知相爱过程颇为曲折,数次言思白不堪苦楚几欲退却,但蔺溪却坚守信约,终是修成正果。但言思白认为自己永远还不清抵不过蔺溪对他的挚爱深情。
言家长女言澈在言宅内的居所院落名为“悦卿居”,言思白希望蔺溪快乐无忧。
言家长子言域在言宅内的居所院落名为“还卿居”,言思白希望能用自己未来的岁月来还蔺溪当年苦守誓言的不易。
言家小女言婼在言宅内的居所院落名为“乐卿居”,因言婼自幼就喜爱音律,擅长琴曲,蔺溪喜欢听言婼弹奏,故而言思白以此命名。
在蔺溪病故后,言思白避世修行前,曾交代言域,将言思白与蔺溪居住的院落牌匾摘掉,换一块他已写好的新匾上去。交代完言思白就走了。
言域摘掉了匾额,去院内书房找到了言思白题字的新匾,上书二字:归否。
提起手上沉重的旧匾额,言域默然,旧匾上明明写的是:携手。
言域并非不愿婚娶,他只是从小耳濡目染,想找一位像他娘那样,能够勇敢追求心中所爱的女子。而言域对自己的要求是,绝不能像他爹那样怯懦被动,只要遇到心仪之人,便要敬她爱她,护她一生一世。
绝不在凡俗琐事上踟躇不前让她失了依靠寒了心,更不能辜负两人共度最是珍贵的光阴时间。
既要得一心,白首不相离,却还卿需怜我我怜卿。
这本身是矛盾的,言域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怪异。一则自己想要保护好她,一则他又希望她能够坚韧勇敢。勇敢的人何须他来护,愿意让他护的人又能有多勇敢
结果显而易见,言域二十四岁,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他却始终微笑摇头。
直到桃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