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诺却陪着垂了一回泪,也暗自叹息了许久,沈大太太见沈紫言始终冷淡以对,只得转而想沈紫诺哭道:“你四妹妹眼看着也是十七岁的人了,就有那嫌贫爱富之人,看不上她。你也是知道的,你四妹妹聪明伶俐,知书达理,到头来婚事也没有着落”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果然,沈紫诺听着这话,眉目中有了一丝松动。沈紫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大伯母心也忒急了些,大伯父尸骨未寒,为四堂妹说亲也要等到三年以后,这事一时半会倒也不急。”将沈佩夏的婚事从钱财上拉扯了出来。
沈紫诺想了想,也是,又见着对面的沈紫言投来警告的一瞥,虽不知她是何意,可她自小就聪慧过人,看她的眼色行事,自然不会走了大褶子。也就附和道:“三妹说得对,大伯母也不必太心急,这事可以慢慢来,时日还长着,不怕挑不到好的。”
大太太脸色微僵,随即讪笑道:“我们家佩夏到底不比两位姑奶奶,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家,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沈紫言早已对她的话处变不惊,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给自己自寻烦恼。听着大太太的话,也不否认,拉着沈紫诺起身,“这屋子里闷得慌,我们出去走走。”
沈紫诺忙站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紫言身后,一齐出了屋子,走到抄手游廊上时,眼看着左右无人,忍不住问:“你方才是想说什么”沈紫言冷笑:“既然有功夫哭诉艰难,倒不如想想当初为何有闲钱来买那么些姬妾”沈紫诺眼中一黯,嘴角微嗡,终究是没有说话。
马车上,沈紫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能歇会了。”杜怀瑾紧贴着她坐着,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是不是很累”“累倒不觉得。”沈紫言想到前世在沈大老爷府上的种种遭遇,揉了揉眉心,“就是不喜欢那地方。”
杜怀瑾只当她是对沈大老爷和沈大太太不喜,也没有别话。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道:“忍一忍,也就是几天罢了。”沈紫言哀怨的睨了他一眼,说得倒是轻巧,就这么几天,每天要在自己前世经历过噩梦的地方来来去去,怎么想怎么不快。只是也没有办法,每天还是和杜怀瑾在福王府和沈大老爷府上来往。
三日以后,沈紫言也就不必再去那里了,现在就是等到七七四十九日停灵日过去以后再去一趟即可。不管怎么说,沈大老爷的丧事,暂时算是消停了。
只不过,也不知是这几日太奔波的缘故还是怎的,沈紫言只觉得自己比起前几日,更没精打采了些。杜怀瑾见着也是暗暗心焦,亲自去太医院堵住了正要给太妃瞧病的常太医,让他进福王府来给沈紫言瞧病。
只是常太医瞧了又瞧,只说是沈紫言身子刚刚痊愈,难免有些精力不济,让好生将养着。杜怀瑾自然有些疑虑,又去找了太医院其他太医,说法也都是大同小异。沈紫言也不欲为了自己一点小事闹得阖府不宁,私下里也劝杜怀瑾不要太过紧张,一面小题大做,反倒是闹笑话。
杜怀瑾颇感无奈,然而沈紫言话已至此,总不能让她在病中还不称意,只得点了点头。
第203章 波折一
沈紫言只觉得这样一直躺着,浑身上下越来越没有力气,倒不如出去走动走动,强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杜怀瑾见着,忙一手抱住她的腰肢,一手扶住了她的肩头,不住细语:“慢些,别到时候又头晕。”在他的扶持下,沈紫言才靠在了大迎枕上,有些无趣,叹道:“成日里呆在这屋子里,白白的要憋出病来。”
杜怀瑾将她的头揽在了自己胸口,叹了口气,“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陶然居看菊花,去香雪海看梅花,你要去哪里我都答应你。”沈紫言心头微动,忍不住鼻子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笑道:“那可说定了,到时候不许赖。”杜怀瑾点点头,伸手摩挲着她的面颊,声音里是浓浓的忧心,“你可得早些好起来。”声音轻轻柔柔的,似一阵清风拂过沈紫言的心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鼻间萦绕着他熟悉的味道,沈紫言觉得分外安心,伸臂抱住他精瘦的腰,一动也不动,慵懒得如同躺在人臂弯里的那只小波斯猫。杜怀瑾眼角余光见着,心都软成了一团团柳絮,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放柔了下来,与她紧紧相贴。
满屋子都是淡淡的药香,而窗外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可以看见窗棂上飞舞着几只白色的蝴蝶,沈紫言全身无力的趴在杜怀瑾胸口,望着那飞舞的蝴蝶,眉眼微弯,“想不到这时候还有蝴蝶。”
杜怀瑾顺着她的目光瞥去,轻笑出声,“你若是喜欢,我去给你抓过来。”沈紫言斜了他一眼,“蝴蝶就是要飞舞着才好看,你捉过来还有什么看头”杜怀瑾不以为意的抚摸着她凌乱的发丝,眼中是深深的宠溺,“好,好,紫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紫言顿觉心头暖暖的,也不去辩驳,只是感觉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似乎忘记了身处何处,也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想这样简简单单的拥在一起。只是可惜这样的静谧没有持续多久,只听外间墨书来报:“大夫人来了”
沈紫言忙急着想要坐直身子,杜怀瑾却不急于放开她,只淡淡望了垂动的帘子一眼,慢慢扶着沈紫言靠在大迎枕上,又握了握她的手,“大嫂该是来探望你的。”沈紫言觉得有些愧意,她知道大夫人盼着孩子已经盼了许久了,这一胎可以说是小心到了极致,就是福王妃那里,大夫人也许久没有去请安了,就是不想出了什么岔子,动了胎气。
如今,却为了探望自己,从那布满荆棘的小道上走过来了。沈紫言忙命秋水拿了猩猩毡子扑在床边的座椅上,就见大夫人由两个妈妈扶着,慢慢走了进来。只是她怀上身子也不久,因而还未显怀,也看不出什么征兆,只是她面色又比从前红润了些。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眉宇间多了几分淡淡的欢喜,而不似从前见到的那般抑郁。
沈紫言就默默叹了口气,心里也为大夫人欢喜,虽然她贵为福王府的世子夫人,可没有子嗣,就意味着下半生没有依靠,就是过继一个儿子,终究不是她自己的骨血,说什么也有些缺憾。
杜怀瑾见着大夫人进来,便寻了由头回避了,只是到底还是不放心,临出去时还回头看了好几眼,直见到沈紫言安然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异色,才放下心来,一股脑的出了内室。大夫人见着抿嘴直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半坐在床上的沈紫言,“小叔可真是体贴。”
沈紫言笑了笑,长嫂如母,大夫人可以打趣她,她却是不能拿夫妻之事来打趣大夫人的。也就岔开了话题,“路又难行,难为你来这么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