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分节阅读 193(2 / 2)

赛亮腹痛时有发作,想去看病又总是腾不出时间,好在吃止疼药能对付过去,以为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日复一日拖着。他连美帆都隐瞒,自然不会跟妹妹说真话,敷衍:“没什么大毛病,只是牙疼。”

千金信以为真,幸灾乐祸地损他:“我看你平时损人的话说太多牙齿才会疼,还不赶快改改这臭毛病。”

赛亮懒得理会这只噪山麻雀,冷着脸走了。

景怡吃了药胃疼好转,夜里又遭失眠围困,找不到对症的方剂,下楼去喝闷酒。秀明出来小便,正好听到他的叹气声,完事后跑来查看,见他坐在餐桌前出神,跟前只有酒瓶和半杯啤酒。

他觉得反常,上去过问:“你怎么了,半夜三更跑下来喝酒,还唉声叹气的。”

景怡无精打采瞟他一眼:“没什么,睡不着想喝点酒。”

“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快要破产了吧”

这话貌似关心,说者眼中却隐然闪着期许的光芒,景怡不吝用恶意揣度冤家,冷嘲:“你就巴不得我破产是吗”

“切,关我什么事。”

秀明见人喝酒跟着嘴馋,拿来杯子让他给自己倒一杯。

景怡不情不愿照办,看他喝得美滋滋的,心里更不是滋味,禁不住想传播苦恼,问他:“老赛啊,你平时干过什么坏事吗”

秀明警惕地打量他:“干嘛想给我下套啊我行得正坐得端,从没坑过人害过人,这点肯定比你强。”

景怡勉强露个笑,又问:“那让你干好事,你乐意吗”

“干好事是积德行善,我当然乐意。”

“如果行善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你也乐意”

“什么行善需要付出惨痛代价”

“比如见义勇为,救了别人,自己家破人亡了,你肯吗”

秀明开动脑筋想了想,回答:“那得分情况,假如牺牲我一家,能保卫千万家,我就愿意。”

他在景怡心目中的形象历来有勇无谋,考虑问题的方式和草履虫差不多,于是提醒:“真的假的你就不觉得这么做对不起自己的老婆孩子”

岂知秀明有一套逻辑:“是对不起,但也拯救了更多人和他们的老婆孩子啊,人还是得有点牺牲精神,要是凡事都首先想着自保,哪儿来那么多烈士啊,社会也不可能进步啊,你说是不是”

景怡陷入被动,试图否认他这种政治正确的观点,再次设问:“站在集体的利益考虑,你这种想法是没错,可对于个体来说就太不公平了,每个人的权利是平等的,谁都没资格强迫他人接受牺牲,不是吗”

他潜意识里其实是在为自身辩护,以逃避令他痛苦的内疚。

秀明向来不能靠言语取胜,这回如有神助地流畅反驳:“你这不是说废话吗牺牲本来就是自愿的,那不愿意的就拉倒,这本身没什么,但是拉倒之后还要叽叽歪歪给自己找理由的就活该挨骂了。打个比方说吧,你看见有人掉水里边了,但自己不会游泳或者怕死没下水去救,事后闭嘴就完事了。如果说怕受良心谴责,或者怕被别人谴责,而找一大堆理由为自己开脱,那就纯粹矫情又欠抽。为什么因为这是在妄图否认牺牲是一种美德,把懦弱自私推到和牺牲同等的位置,偷换概念,拉低道德水平线。对这种人我坚决鄙视。”

一席话尽情尽理,威力胜过一百个耳光。景怡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听大舅哥讲经论道,竟有些佩服他那朴素的道德观,怪道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简单耿直的人每每凭热血行仁义之事,而越是心思细腻见识深远的人越容易思前想后裹挟私心。

他哂哂道:“你说得有道理,思想觉悟很高嘛,不错不错。”,又开了一瓶酒,主动为对方满上。

秀明并非真傻子,对他狐疑多多。

“你绕了这么大圈子究竟想说什么你对什么人见死不救了吗是不是把交不起医药费的病人赶出医院了”

“我只是个大夫,那种事也轮不到我做啊。”

“你小子心里肯定有鬼,不过我也没兴趣知道,只要别对千金起坏心就行。”

二人干了一杯,贵和来了,他刚干完工作,下楼来找吃的,纳闷他俩为何半夜喝酒。

秀明得心应手地抹黑妹夫:“这人干了坏事,在这儿忏悔呢。”

景怡轻描淡写否认:“你别瞎说。”,又招呼贵和过去一块儿喝酒。

贵和欣然应邀,不久佳音出来查看,景怡笑称他们恰巧都睡不着,随便喝两杯。秀明二话不说给妻子派任务:“给准备点下酒菜吧。”

景怡不愿劳动大嫂,埋怨他:“这么晚了,别麻烦人家了。”

“反正都醒了,做几个菜又怎么了。”

“你自己没手啊,就知道使唤别人。”

“我使唤你老婆了吗叽歪个屁啊。”

他越反对,秀明越要显摆一家之主的风范,口气强梁地喝令妻子:“快,赶紧做去。”

佳音心里扣燃了打火机,碍于妹夫三弟在场不便发作。

贵和已灵醒地站起来。

“大嫂你回去睡吧,我来弄。”

佳音不能失了道理,连忙笑止:“没事,我弄比较快,你们都坐下吧。”

她言谈举动洒满温情,给足了丈夫面子。看到秀明理所当然的态度,景怡贵和暗暗交换不屑的眼色,一致认定他是不识好歹的蠢货,早晚会有后悔的一天。

干亏心事的惩罚很持久,此后清泉市房价暴涨的消息不断凌迟景怡的心,像是嫌他想象力不够丰富,不能形象联想房奴们的苦痛,这天科室送来一位自杀的急诊病人。这位42岁的男病患因失业偿还不了高额房贷,房子即将面临查封,困顿下生出断见,一瓶盐酸灌下去烧毁整个消化道,徘徊在死亡边缘。

守护他的是悲痛欲绝的妻子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儿,惨况锥心,景怡的良知再受拷打,食欲消失了,整个中午都坐在办公室沉思。

期间晏菲从门口经过,见状进来问候。

“金大夫,您不去吃饭”

景怡忙藏起忧虑,可变脸的速度快不过她的眼力。

“您好像心情不太好,遇上不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

他本想一笔带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