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和他联系密切,对赛家的变故一一悉知,无奈道:“你妈妈和娘家人感情好,看他们有麻烦,心情当然差。她最近工作顺利吗”
“好像不太顺利。”
“怎么了”
“她几乎每天加班,回家店长还经常打电话来骂她,估计和同事们处得也不好,可是每次问她她都不说。”
“妈妈没有工作经验,初次上班难免会这样。”
“爸爸您想让妈妈锻炼多久啊”
儿子似乎对父母分居两地的现状不耐烦了,景怡露出愁容:“这还不到两个月呢,爸爸比你还急,可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得有耐心。”
回家的公车上郝辛不断思索着,怀疑此前判断有误,赛家兄弟姐妹的相处模式是他欣欣向往的,那种亲密爱重的家庭应该能培养出有情有义的孩子,他该放任女儿用真情去赌一赌明天吗
两天后郝质华回家取行李,他态度平静,让她坐下说话。
“你真的决定好了”
“是。”
她百折不回,没留一点回旋余地,郝辛看清形势,拿出考虑两天的方案。
“那我也不再拦你了,但是你离开这个家就别再回来。”
他语气不紧不慢,不躁不怒,仍轰掉林惠的肝胆,郝质刚也帮着母亲求情,郝辛向女儿解释:“我不是赶你走,也不是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我老了,不想再看到儿女受苦受难的情形,那样我的心脏会负担不起的,所以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是好是歹都一个人担着,别再让我和你妈为你痛心。”
他放不下担忧又不能绑住她的手脚,各自立场不同,分道扬镳才能避免相互伤害。
郝质华明白父亲的意思,她辜负了他的爱,痛疚在心底起舞,含泪点头:“我知道,谢谢您。”
收拾好行李,她义无反顾迈出家门,林惠追到门外痛哭挽留。
“质华,你要去哪儿啊”
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此去吉凶未卜,做娘的心肝肚肠都快掏出来。
郝质华深情地抱住母亲:“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和爸也要多保重。”
“我怎么能放心呢,你不会真的一去不回了吧”
“不会,妈,等我安顿好了就联系您。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幸福的。”
她叮嘱二哥照顾双亲,对母亲留以坚定从容的微笑,拖着行李箱健步离开了。
郝辛听到妻子悲痛的呼唤终究不能镇定,起身快步跑上二楼,从面向院门的窗户打望郝质华,看她走远又赶忙跑上三楼借高度开拓视野,最后直至阁楼。
雏鸟终会离巢,展翅高飞时不曾留意过身后老鸟依恋的视线。郝辛似被割去了心头一块肉,疼痛像警报彻天彻地,默默摘去老花镜,为奔涌的老泪放行。
贵和住院数日康复回家,赛家人的生活回归正轨。千金不愿再给三哥添麻烦,每天勤奋工作,这日在店里添加货品,遇上了前来购物的景怡的三姨。
老太太吃惊得猛眨眼,假睫毛扇子似的呼呼扑腾。
“这不是千金吗你在这儿干什么”
千金也很窘迫,强笑着向她问好:“三姨,好久不见了。”
“是啊,过年以后就没见过你们,景怡和灿灿还好吗”
她微微点头,又遭追问:“你在这儿打工”
“是。”
三姨满腹疑惑,将她拉到店外问话。
“你怎么能做这种工作呢景怡知道吗”
“他不知道。”
“你是瞒着他出来的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太太在面包店当小工。你怎么想的啊,再闲得无聊想找工作也得找个像样点的。在这儿打工,被亲戚朋友撞见脸可就丢大了。”
千金猜景怡还没将离婚的消息通报亲友,不能平白受责,大方说明:“三姨,我和灿灿他爸离婚了。”
三姨深深倒吸气:“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上个月。”
“那他怎么不通知我们”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三姨,我要回去上班,不能陪您了,再见。”
她自认和金家再无瓜葛,不用配合他们。三姨跟她想法两样,回家就致电景怡询问究竟。
“景怡,你和千金离婚了”
景怡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
“我今天在一家面包店遇到她,她在那儿当小工,我和她聊了几句,她说你们前不久离婚了。”
他还指望同千金重归于好,不想让亲戚朋友知道此事,现下瞒不过去,只得哂哂承认。
三姨又问离婚原因,他推诿:“说来话长,下次见面再告诉您吧。”
老人暂不追究,只说要紧的:“好吧,可是你们离婚时你没给她钱吗她怎么会沦落到去那种地方打工啊”
“我给了她不要。”
“这孩子可真有骨气啊。但是景怡,这样不妥啊,你是金家的人,跟普通人家不一样,前妻落魄成那样,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你还是赶紧给她找份像样的工作吧,别让她再出去丢人现眼了。”
景怡道谢打发了姨妈,困惑节节高升,妻子正徒手攀岩,艰难险阻太多,他希望为其提供装备和地图,帮助她快速成长。然而该怎么做还不得其法。
前段时间家里频频出事,千金工作状态欠佳,后来又因贵和密集请假,店长和师傅受小人挑拨已对她生了嫌隙,再看她如此,印象更恶劣了,故意挑刺刁难她。这天她替收营员顶了一会儿班,不慎收到三张百元假、钞,店长很不高兴,趁她实习期未满请她吃了炒鱿鱼。
千金被浪头打到水底,沮丧犹如丧家之犬,躲在地铁站的公厕里大哭一场,回家后仍抬不起头。
佳音已做好晚饭,端着一大盘香喷喷的炸猪排对她说:“千金,我做了很多香辣炸猪排,你明天上班时带着,午餐好用来下饭。”
她难过更甚,羞愧道:“不用了,我明天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