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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难以找寻到他们的踪迹。

钱塘县衙的大堂上,捕头对知县做出了详细的汇报,回想起那些细节来,他更是兀自按捺着胸中要为这群凶徒拊掌而赞的激动,怎是一个纠结了得。

这样的惊天大案,如此缜密的思路,实在是他从事衙役生涯中所从未领教过的。心中,不免会产生好胜之心,但是几天过去了,海捕文书发下去,估计也是要发到江浙两省范围。想要抓到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大概此生也就只有这么一次交锋的机会了。

“等等,本官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一如捕头要向他汇报工作,他也要向杭州知府乃至是浙江巡抚去汇报这桩惊天大案的进展以及结果。思虑了片刻,知县越想越觉得可怕,咽了口唾沫,才对那捕头低声问道:“两个案发地点,王江府邸以及那口枯井,都是在清河坊。清河坊那地方,最是一个人流密集的所在,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很多双眼睛瞅着,他们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而且还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所幸的是,捕头早已是想清楚了,此间知县问及,他便拱手回答道:“敢问县尊,您还记得九月十六那天下午,城里面开始有传闻说是八旗军将在九月十七那天回城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已经被确认是一个谣言,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最多就是那些商贾们吃些亏外来的走得太急,很多生意还没有谈完,本地的店家则无非是少卖几天货的,只要杭州城里百万百姓这么大的客源还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记得。”

知县点了点头,捕头便斩钉截铁的说道:“九月十七,一大早,清河坊的铺面打烊,商旅逃离,街上起初是一片混乱,等到这些人都跑没了,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和寂静。这一前一后的,无论是哪个时间段,做下这些事情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第三十九章 一场戏完

“这么说,那黄历的日期也是那群凶徒刻意留下来用以蒙骗查案之人的了”

“回抚军老大人,正是如此。”

捕头报告了知县,知县再向上报告,则直接被知府带去了巡抚衙门。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不光是知县、知府,就连萧启元听来也是难以置信。奈何,如今只有这么一种解释是能够解读全部疑点的,越是细思想去,也就越是会对此产生认同。

“此人”

几次,萧启元想要下一个结论,但却依旧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用来描述他脑海中的那个设局救走王江的形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陈近南”

萧启元一拍桌子,他便登时下达了海捕文书。王江以及其人的母亲和妻子,这三人巡抚衙门里是有画像的,甚至不说一网打尽的事情,只要抓住了王江的母亲,王江和他的妻子就只会自投罗网,就像是去年在大兰山的时候一样。

这个倒是容易,一声命令下达,就会有专门的人去办。浙江各府县,还要上报浙闽总督陈锦,取得了陈锦的首肯,再向江南江西总督马国柱那里发送请求,要求江南各府县展开搜捕。另外,还有对朝廷的上报,无论是王江这个安置在杭州的鲁王旧臣失踪,还是向其他省份发放海捕文书,都要与朝廷解释清楚。

人跑了,而且是已经跑了好几日了。那么丢人丢到其他省去,就是不可避免的了。捉拿王江一家,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想要把面子挣回来,设法捉住那个陈近南也是重中之重。

奈何,对于这个人,整个杭州城的官吏们只觉得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一般,抓不到半点痕迹。如果一定是有所怀疑的话,那么很可能是潜藏在那些前来杭州的客商之中。理由,很简单,这个陈近南是和这些客商一起跑路的,就这么简单。

没有人知道这人长相、身材如何,况且这年头就算有人知道,又哪敢跳出来生是非,难道不怕引火烧身吗

就萧启元而言,他是比较倾向于这个陈近南是个年岁与洪承畴相当的老人,老得毛都白了的那种老狐狸。但是,对于明廷和士大夫阶层的了解,让他又对此产生了怀疑,因为据他所知似乎有着这样智计和勇魄的老人,在这世上大抵已经没有了吧。就算是真的有,难道在明廷那边还混不出个名头出来,非要跑到这杭州腹地来行此大险,只为了救一个王江

年轻且还没有混出个名头的,萧启元日理万机,实在不清楚到底会有哪个,或者说会有多少。倒是陈凯,他并非没有猜测过,只可惜那是一个远在闽南,且已经被张学圣的离间计折腾得生死不知的家伙,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至于跑到这杭州来找他的不痛快吧。

思前想后,也实在琢磨不出个门道来。海捕的文书已经发出,丢人也就丢人了,他倒是真的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做下这等大案来。只可惜,他也是知道的,都这么多天了,人家有办法出城,自然有办法逃脱追捕,十有八九是抓不到的了。

现在的要务,还是舟山之战的报捷和后续追击,陈锦在前线负责此事,他则在后方组织调运钱粮民夫。如今大功告成,总算是可以在朝中扬眉吐气了一把。

萧启元在此事上已经抱着了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同在一城,孝子坊的李渔则依旧在为着他演绎事业而奋斗。

王江被劫,此事在杭州城里也没有翻出太大的浪来,一个原鲁监国朝的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在浙东各抗清义军中,几乎算得上是降价大甩卖的官职,无非是个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城里面,该如何,还是如何,唯有这孝子坊的新戏怜香伴似乎倒成了城里面的一个时髦段子,给这杭州城里压抑气氛中吹进了一股异样的香艳。

怜香伴已经连着演了好几日了,从最开始的观众三三两两,到第二天的坐了大半,这几日却是天天爆满,一票难求,很多人为了看这出戏甚至还要托关系才能进场。

钱塘县的县丞,自然不需要托关系了,此时此刻,他在此地陪着从乡里前来拜会的妻兄,坐在戏园子里专门给达官贵人准备的单间里看着台上的演绎,身边更是坐着一个李渔,作为原著作者和东家的双重身份在此答话。

“令妹荐举,说老舅与曹先生有文字之好,小弟特来奉央。”

“举荐空劳,逆水船头怎下篙这亲事与平常亲事判然不同,教我怎么样说起破题怎做,成局新翻,旧卷难抄。”

“你照方才的话说去,他自然许的。”

“温郎虽设巧笼牢,只怕刘家不入虚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