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在英德县的话,或许还有一次斯诺克式追击,玩得好的话,以本部兵马为白球、以西南经标为红球、以粤西各部为彩球,最后实现一杆清台的机会。哪怕,我从来也没打算过要真的这么去做。但是现在,莫说是这些邪门歪道了,只怕就是晚个一日半日的,或许整个两广的战局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或许就是洪承畴最后的杀手锏了吧”
三线战场,梧州府城那里或许一直是最不被重视的,因为陈凯并没有打算过早的插手广西的战事,反倒是打算直接在南赣击穿洪承畴的万里长边。粤北、南赣的战事皆是以此为中心的,现在陈凯基本上已经达成了他的目标,可洪承畴那边显然是没打算就此认输。哪怕,不是陈凯的对手,他也要竭尽全力的改变当下的战局。
“这个狗汉奸,真特么是个大玩家”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二选一了,更别说是一口气全部吞下来,洪承畴的这一手玩下来,利用了肇庆府北部的空虚想要一举逆转战局。
这样的心思,不可谓不是一个老谋深算。即便是陈凯也不得不承认,洪承畴的战略格局确实很大。只可惜这偌大的本事都用在了为我大清当奴才了上面,实在是把档次拉到了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步。
吐槽了一顿的同时,陈凯干脆将南赣地区的守御工作交给了黄山,与柯宸枢一起启程南下。现在牵扯到了粤西明军那边,肯定还需要和粤西文官集团打交道,这就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了,陈凯需要亲自走一趟,同时也更是为了找寻最后的机会,关于干掉洪承畴的机会。
又一次的原路返回,只是这一遭不比此前陈凯赶去英德县赴援的那时候只有两个镇的兵马左提督左右镇、后冲镇、护卫前镇、护卫右镇,这便是上万的战兵。
清军逃离之际,带走了大量的船只,使得这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明军的运力。只不过,陈凯急于返回,干脆连贡水和信丰江的舰船也调来了不少,才算是确保了南下的部队能够尽可能快的赶回粤北。
一路匆匆,陈凯更是尽可能的屏蔽消息,溯章水而上,过南安府城,转道陆路,随后在南雄府改乘浈水的行船,便可直抵英德县地界。
既然是要杀洪承畴一个措手不及,陈凯便没有打算在英德县下船,而是提前下船,绕道湟水中游,从那里渡河,堵住洪承畴返回连山三县的退路。
地图上的模拟陈凯做了多次,这么做拦住洪承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一旦把西南经标逼得背水而战了,到时候可能就只能依仗掷弹兵和铁人军来破阵了。毕竟,韩兵仙当年的手段,洪承畴读过那么多书,不太可能不知道的。
这样的担忧从陈凯制定计划伊始就一直压在他的心头,直到大军进入英德县地界,李建捷那边派来了信使,陈凯的这份忧虑才总算是落下了心头。
因为,猎物,不见了。
第九十六章 落子无悔完
月明星稀,光温柔的撒在梧州府城的每一处角落,唯有乌云飘过,阻隔了凡人与月宫仙子之间的对视,方才将朦胧二字从夜色的前缀摘除出去。
没有了朦胧二字,夜色下的一切就变得赤裸裸得让人心惊。宵禁早已开始了,清军没有夜战的意图,就连军队也大多回营休息了,街巷上按道理只该剩下些巡街的兵卒和打更的更夫,最多再有些见不得人的城狐社鼠,做着些鬼蜮勾当。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两支明军急匆匆的赶往码头的方向,直惊得沿途的人等连忙缩进那阴影之中,不时的咽着口水。
码头那边是阳春伯李先芳的水师,两支明军先后赶来,直接登船,没有半点儿犹豫,看上去也是完全犹豫不得的。这两支明军的规模都不是很大,片刻之后,先行完成登船的舰船拔锚起航,缓缓的驶出了码头,而其他的舰船也在抓紧时间的将那些兵卒搜罗上船,随后便尾随而走。
第二天天光刚刚方亮,两广总督连城璧就直接赶到了高文贵所在的总镇府,见了面儿,二话不说,直接就指着高文贵的鼻子质问了开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仅仅是在于当下文武之间的地位对比较之甲申前发生了质的翻转,更重要的在于高文贵是李定国的心腹部将,作为与西宁藩有长期合作的粤西文官集团的大佬,连城璧是最没有必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得罪盟友的。
“制军,末将自然知道他们擅自逃离的事情。可是现在这样的局势,难道末将还能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强扭的瓜甜与不甜且不说,清军重兵围城之际,城内的明军是断断不能再起内讧了。他们的目的是守城,这是毋庸置疑的,连城璧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尚在睡梦之中就被下僚强行弄醒了,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这样的噩耗,哪怕是再理智的人也没办法遏制那股子愤怒。
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连城璧当然明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清军势大并非单纯如此,说到底了,明廷以文驭武的祖制与文武地位倒持的现状相矛盾,他作为永历朝廷的封疆大吏,实际上并不能有效节制辖区的武将,对于辖区的各路藩镇的控制力非常之微弱。
对此,他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也并非没有试图改变,这段时间搭建起的督标就是一个最好的尝试。
这条路无疑是对的,最起码比单纯依靠朝廷的大义名分和自身的威望来调遣众将要更有底气。而这样做下去,也是在为朝廷重新构建核心武力,以减小受制于藩镇的可能和程度。那两千督标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如果能够再给他两三年的时间的话,凭以督标为核心,逐步的增强实力,折冲樽俎、纵横捭阖,重新恢复对粤西和广西众将们的实际控制,如今日这般劝说不成就擅自撤离的举动自当不会再发生的。
可是问题在于,当下明清之间仍旧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并非是清廷已经覆灭,国家重新归于太平,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刀入库的时候。甚至,现在还没有发展到清军纯粹被动挨打的局面。战略僵持阶段,就是你争我夺,互不相让,战事顺遂的时候自然有更多人愿意共襄盛举,和胜利者站在一起,可若是一旦出现不利,那些墙头草们脚上抹油,他这个总督也是决计管不了的。
从南宁、浔州赶来的三支援军在一夜之间就跑得没影了,天亮后没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全城,当即就是全城哗然。
援军擅自撤离,这就更加印证了广东腹地清军大举来袭的可信度。这从来就不仅仅是兵员减少的单纯问题,只是一夜之间,原本还在拼力守卫城池的明军士气陡然跌入谷底,未及正午就已经有督标和高文贵本部的军官前来请命,要求暂避锋芒。
督标本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