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见马车停了下来,便迎了上去,不过没理会关嘉泽,而是去了后面那辆马车前,恭敬地作了个揖:“锦宁不知先生过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恕罪。”
车里传出一阵“哈哈哈”爽朗的笑声。
车帘一掀,袁修竹的脸就露了出来,指着杜锦宁道:“你怎知道是我”
杜锦宁扬了扬眉,表情有些古怪:“两年前去温泉庄子,我就乘过您老的车,赶车的大伯您一直没换,仍是王伯,我怎么会不知道”
袁修竹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嚷道:“失策失策,我都没想到这一茬儿。”说着,他在杜锦宁的搀扶下下了车。又转头朝车里喊道:“下来吧。”
不待车里的人回应,他又问杜锦宁:“那你猜猜车里还有谁”
杜锦宁对袁修竹这老顽童性子十分无奈:“这还用猜吗齐爷爷自打回了漓水,就跟您老人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您今天过来郊游,还能少得了齐爷爷同行”
袁修竹又是一阵大笑。
车帘一掀,齐伯昆果然从车里走了下来。
扶着杜锦宁的手下了车,他白了袁修竹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呐”
杜锦宁见两人下了车,车里就没动静了,回头看看关嘉泽早已从车上下来了,正跟梁先宽在那里斗嘴呢,却是不见齐慕远的身影。
她便问齐伯昆道:“怎的不见齐师兄”
“前段时间有人送了他一匹马,因天气不好,一直没机会骑。今天一听说要来郊外,他赶紧把马拉了出来。早在我们出城前他就撒欢的跑了,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不过他知道你是巳时炒茶,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齐伯昆话声刚落,就听得“哒哒哒”的马蹄声响,齐慕远骑着马从远处过来。今天的齐慕远穿了一身黑色镶银线云纹的劲装,骑在马上让人只觉英气逼人,跟他平时清冷俊逸的形象大为不同。
关嘉泽见状,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待齐慕远骑到前近,姿势矫健的下了马,他连忙上前,伸手就想去摸那白马。
“别过来。”齐慕远连忙将他拦住,“还没驯服,小心它踢你。”
关嘉泽撇撇嘴,傲娇地道:“我也有一匹枣红马,不希得你的。”说着转过身去。
梁先宽跟关嘉泽就是一对冤家,一见面不损几句对方就浑身不舒服。
他立刻道:“有马你也不会骑,牛什么”
“你”关嘉泽气得要死,跳脚道,“总比你连马都没有强。”
杜锦宁跟齐慕远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满脸无奈。
“小宁儿,过来。”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
不用看,一听这称呼,杜锦宁就知道是袁修竹。此时袁修竹正跟齐伯昆一起,透过竹篱看向茶园里的茶树。
“你这茶树是怎么种的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不待杜锦宁走近,袁修竹就问道。
关嘉泽也顾不得跟梁先宽斗嘴了,跟着齐慕远一起围了过来。
杜锦宁只得把跟梁先宽说过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所以,这就是当初你极力推荐我们跟你一起扦插茶苗的原因”齐伯昆忽然问道。
杜锦宁摇摇头:“也不全是。最主要的还是茶树特性的保持问题。扦插能更好的保持母株的特性,用种子种植则有可能变种,种出来的茶树跟母株相比会有一定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不可掌握。”
这话,她在当初劝大家用扦插法的时候就说过了。她自己就是农学专业出身的,不可能为了迎合这些人,舍弃更优异的种植方法,却用明知有缺陷的种植方法种植茶树。在她用无性繁殖法、那些人用有性繁殖法种茶时,她就知道双方的茶园会出现差别,心里也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你这方法,到底从哪儿来的”齐伯昆又问。
“自己想出来的。”杜锦宁神情自若地道,“小时候没事干,就整天琢磨这些,想让我娘我姐姐她们种田不用那么辛苦。只是我祖母不让我拿稻谷来玩,所以就拿其他植物来种着玩。”
她这耍无赖的法子,先前是用在学习和写话本上,现在又用在种植上,都让人拿她没办法,找不出什么破绽。
反正老纸就是聪明,就是一想就想出来了。老纸出身清白,来历简单,不怕你查,你查也查不到。除非跑到穿越管理局去打听,否则都没用。
果然,话问到这里,齐伯昆就问不下去了。他只道:“我那边茶园的鲜叶,也采了些来。等会儿就都由你来炒,对比一下。”
他们的茶树种子,都是取自他跟袁修竹在徽州买的茶园里的。那片茶园去年就制出了一批炒青绿茶,拿到京中售卖,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赚了好大一笔钱。当初杜锦宁入股的那七百两银子,去年不光收回了成本,还额外赚了三四百两,可想而知齐伯昆和袁修竹赚了多少钱。
两人都有得力的手下,所以那茶园今年他们都不必去了,只等着看在漓水县这茶园和杜锦宁茶园的区别。今天就算杜锦宁不下帖子给他们,他们也要来看看的。可这一看,两人都看出两边茶园十分明显的区别了。
齐伯昆和袁修竹对视了一眼,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杜锦宁下帖子请他们来,应该不光只是让他们看茶树的不同,肯定还有别的。他们倒要看看,这小子在制茶这方面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279章 失礼
两人刚要进院门,就听一阵车响,大家都转头看去,就见两辆骡车一前一后地驶了过来,骡车停下,从车里下来个中年男子。那男子看到齐伯昆和袁修竹,愣了一愣,然后整了整衣衫,小跑着过来给两人行礼:“齐大人,袁先生,您二位怎么也在这儿”
齐伯昆打量了他两眼,不认识,便将目光投向了袁修竹。
袁修竹却是认出了这人是严家的一位管事,姓史。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兴未明的笑意,问道:“怎的,你家老太爷、老爷、少爷们都忙,今天就派你过来”
史管事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我们家老太爷一向不管俗事,三老爷去安排春耕的事了,少爷们”他看了看关嘉泽、齐慕远和梁先宽,面露苦笑,“少爷们都说要念书,所以只能派老奴过来了。”
袁修竹虽跟个老顽童似的,整日种花种草喝酒吃茶,但对于县里的大小事,还是十分清楚的。
他深深看了史管事一眼,摇头道:“你们老太爷再这样修心养性下去,你们这严家的后院啊,呵呵”他背着手,迈步跨进了院门。
史管事拱手弯腰伺立在一旁,直到齐伯昆两人和关嘉泽这些少爷都进去了,这才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下人,自然三老爷怎么吩咐怎么做。而且在三老爷和他想来,今天最多也就是梁家的少爷梁先宽过来,且他过来还是因为他是杜锦宁同窗的关系。自己虽是一介管事,但在严家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便是在梁先宽面前也不怵,更不用说现在还是一介白身的杜锦宁了。他亲自带人过来,也不算对杜锦宁失礼,更何况严家还付给杜锦宁七百两银子呢。
却不想这里竟然来了两尊大神。如此就显得他们严家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