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来,跟杜锦宁告辞:“下官见识浅薄,目光短浅,思想狭隘,得公主教诲,有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下官衙门里还有公务,就先告辞了。今日与公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得闲了定要来跟公主多讨教讨教。”
要不是他满脸真挚,满心感慨,杜锦宁又知道吴证的性子,听他这样说,都要以为他说的是反话了。
词儿也太多了吧。
她起身把吴证送到了门外。
吴证从杜府出来,并未回衙门去,而是直奔宫里,求见赵晤。
赵晤今日主要是忙钞票防伪之事,才把各项事务布置下去,就听吴证求见,叫人请了他进来。
吴证见殿内还有官员在,便道:“皇上先忙着,臣的事不急,可先等等。”
赵晤就知道他要说的不能让人听见。
把手头的事务处理完,又遣了一些人出去,他这才问吴证道:“爱卿有何事要禀”
吴证作为管理农业的官员,是常见赵晤的,深知赵晤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此时见他留下的都是心腹太监宫女,便没有了忌惮,把刚才跟杜锦宁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跟赵晤说了。
末了他道:“皇上,长公主有雄才大略,胸襟之宽,眼界之广,思虑之深,没几人能及。老臣觉得她只做一个长公主太可惜子。正好长公主擅长农业,研究出了高产水稻,臣现在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早有致仕之心。皇上以前也提过让臣举荐可靠的人接替臣的位置。以前臣没有什么好人选,看来看去都不合适。现在臣觉得,长公主做工部尚书绰绰有余。工部有她主持,大宋农业的欣欣向荣指日可待。”
赵晤却没理会吴证,他满脑子都是吴证转述的“人人纳税”的美景。
他急切地问道:“关于纳税的话,长公主是怎么说的,你再说一遍。”
吴证只得把杜锦宁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能考上进士,做到尚书这个位置上,脑子绝对是好使的。杜锦宁的话让他太过震撼,又刚刚才说过,他不光复述得一字不漏,还把杜锦宁说话的语气都给学了过来。
赵晤听了,心潮澎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要是杜锦宁在这里,看到赵晤这一行径会感特别眼熟每次她给赵晤画完大饼,赵晤都是这种表现。他一激动就满屋子转圈儿。
转了好几圈,赵晤激动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他回到位置上坐下,叹道:“朕都不知老天爷是对朕太好,还是对朕太不好了。在朕在位期间出现像杜锦宁这样的人,是吾之幸也,是天下之幸也。只是,为什么她是个女人呢”
“女子怎么了”新任迷弟吴证听不得别人说杜锦宁半句不好的话,胆儿肥地在皇帝面前瞪起眼来,“高位者,有德者居之,有能力者居之。满朝文武,谁要说他比公主强,他站出来,臣这个工部尚书由他当。”
第857章 关乐和的反应
赵晤瞅他一眼,这才想起吴证想把工部尚书的位置让给杜锦宁。
他摇头道:“朝中大臣是不会同意的。”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工部尚书要经常到各府各县去走动。宁国她终是女人,以后成了亲,还得怀孕生子,哪能像男人一般东奔西跑,十天半个月不着家”
一瓢冷水浇下来,吴证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他沮丧道:“皇上说的在理。”所以,就算像杜锦宁这样的女人,还是不适合做官吗
“不过你的想法提醒了我。”赵晤又道。
吴证打起精神看向赵晤。
“你刚才说,杜锦宁打小的愿望是做大司农”赵晤问道。
“对。”吴证点点头,眼眸渐渐亮了起来,“皇上的意思是”
“你想的没错。”赵晤道,“大司农这个官职,因为职责不明,在朕上任的时候,跟齐大人商议以后撤消了。不过,现在倒可以把它再捡回来。”
先皇还在位的时候,是有大司农的,所以才有杜锦宁的理想是大司农的说法。而齐伯昆那老婆奴儿子齐文聪,当时就任大司农。
只是这大司农的职责跟工部尚书有些重叠,职责有些不清,作用不是很大;赵晤登基后,齐伯昆又主掌官员调整。齐文聪还不是个聪明人,齐伯昆生怕他被世家下套,其他官员被撤下又拿齐文聪的官职来说事,齐伯昆跟赵晤商量过后,干脆就把这职位给撤了,将齐文聪平调到了一个不紧要的位置上任闲职。
现在吴证这么一说,赵晤倒觉得再把大司农这个职位捡起来给杜锦宁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工部尚书要管理工部的官员,要四处巡视各地农业水利,督促各地管农业的官员实施推行农业政策,事务繁忙,杂事甚多。
可大司农完全可以只管制定农业水利的方针政策,其他的都不管。如此一来,既然机动又轻松。就算杜锦宁怀孕生子,顾着家庭,什么事都不做,整个朝庭的运转也不受其丝毫影响。可如果她要做什么,那就有权利下令所有主管农业的官员去施行她制定的方针。只要得了赵晤的支持,便是工部尚书都得听她指挥。
吴证可是在工部呆了十几年的老官,不用赵晤细说,他想一想就知道恢复大司农这个官职,再由杜锦宁来担任的好处。
他抬手给赵晤作了一揖:“皇上高明,让宁国长公主来任这个大司农的位置,再合适不过了。因这个官职无关紧要,算是个编外人员,想来朝中大臣也不会太过反对的。”
赵晤点点头:“这事不能太急,等明年宁国把高产水稻恢复了再提更好。”
“皇上思虑甚周。”吴证赞道。
赵晤看向他:“仕族纳税之言,你知我知宁国知,爱卿切莫再跟第四人说起。时机尚未成熟,说出去会给宁国带来灾祸。”
“老臣省得。”吴证保证道。
“要不了多久了。”赵晤将身子往后一靠,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眼看到年底了,朕已修书去南边,叫关乐和回来述职。等假钞一事和身份证之事落实,朕就要在全国发展商业。不出十年,宁国所说之事就能得以实现。”
“十年啊。”吴证有些可惜,旋即他又笑了起来,“那臣得好好保重身体,希望能看到这一天。”
君臣两人相视一笑。
南边北上的一艘大船上,关乐和瞅一眼放在桌上的种田记,就骂一声“臭小子”,骂完以后觉得不对,想改个口,却又不知骂什么词才能表达他对杜锦宁那又恨又爱的复杂心绪。
早在杜锦宁从徽州回京,在皇宫里表明了自己女子身份后,就马上写了一封请罪书,派人去了南边送给关乐和。
这世上,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关乐和这个真心关爱她的人了。
她这一世没见过父亲,一直把关乐和当成父亲对待。
可她屡屡在关乐和面前扯谎,还扯出什么天阉来,欺骗这个真心关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