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回味这抹异色意味着什么,也不愿深思。抿了抿唇瓣,她肃容继续说道:
“我曾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珍惜。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等下我便会将昨夜的事告知父亲,由父亲定夺你的去留,来人”
苏婉容扬了嗓音欲要唤人将这个男人直接带走。
可是后面的字句苏婉容没能说出来,男人粗粝的指腹及时压住了她的嘴唇。
“这么想赶我走”
苏婉容眉头微蹙。
男人一边堵着她的嘴,一边眯起眼,再度倾身往前缓慢靠近。
苏婉容娇躯猛地一僵,就想要侧身避开,可胤莽不给她这个机会,下一刻,一条铁臂已经伸了过来,牢牢压在她的肩背之上。
“道你是个没良心的,我在这太傅府先后也帮了你两回。不过几日的功夫,你倒是全给忘记了。”
话里没明说,苏婉容也晓得他指的是在薛砚之跟前替她解围,以及故意绊倒五姑娘两件事情。
可是一码归一码,这些与昨夜他放肆的种种举动又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她不打算将他也许是当日意欲暗杀皇帝刺客之事,如实告知父亲,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留他一条活路。他还想如何
苏婉容皱眉,抬臂想要将他挡在自己唇上的手指搬走。可那男人又先她一步,指腹移开,左掌一扣,将她纤细的手腕儿也一并收入掌心。
灼烫的温度透过手腕幼嫩的皮肤,一点点熨了过来。苏婉容浑身僵硬,别扭地挣了两下,挣不开。
“你这是要做什么”
胤莽无视她的怒斥,面带笑容,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做什么,就是觉着自己待四姑娘近日里可谓是用心良苦,姑娘却总瞧不透我的心意,心中有些苦闷罢了。”
苏婉容听了这句,心底隐隐有种怪异的预感,好似察觉了一些什么。她望向男人炯炯的目光,下意识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可那胤莽自然是不去理会的。
他微微低头,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凝视着目瞪口呆的她,嘴里一字一句地道:“那日宫中偶然一遇,我待四姑娘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早已存了爱慕之心。”
被男人灼热的目光盯得心底发慌,苏婉容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便想要别开脸去。
可是胤莽不允,他眼疾手快地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薄唇凑近,贴向她幼嫩莹润的耳垂。
他放缓了嗓音,低低哑哑地在她耳畔说道:
“自那日起,我便稀罕你,夜里做梦都想要你,想得都快魔怔了。”
第068章倾慕
其实自那日这个男人在薛砚之面前出手相救,苏婉容便隐约猜测到一些。可终究不过是一个猜测罢了,与这么近距离地亲耳听见他说,差距自然很大。
苏婉容知晓自己相貌生得好,虽如今年幼,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可顾盼之间,也是眉眼精致,隐隐已经有了一些娇美袅娜之态。
苏婉容活了两辈子,便是被她察觉到了的,明里暗里追求她的男子不在少数。
薛砚之倾慕她,会同她花前月下,对坐品茗。当初他们二人互通书信,字里行间薛砚之也曾含蓄表露过他对自己的情意。
孟福生喜欢她,喜欢得更加生涩纯粹,是不知该如何自处,瞧她一眼就害羞得满脸涨红的暗中向往。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与从前她接触过的男子相比,都不一样。
他行径过于直白露骨,迂回曲折什么的压根不懂,甚至连表面掩饰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被这个男人以两指捏住她的下巴,被他灼热的黑眸不错眼地盯着瞧看,口里吐出的字句更是赤裸得让人羞臊的程度。
苏婉容从不曾遇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未有过深陷这般境地的经历。
当时面对薛砚之,她思绪清晰,言语坦率,拒绝起来更是干净利落,根本不留余地。
可对着这男人赤裸裸的热切眼神,听他口里一本正经地乱说着“朝思暮想”、“念念不忘”之类的胡话。还有那句什么俗不可耐的“想要你”。
苏婉容脸上竟莫名地开始发烫,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却也不知是被他没皮没脸的一番话给气的,还是因为其他一些什么。
她想不通这些,却也下意识挣扎着别开他的桎梏,垂下眉眼,匆匆避开他的目光。
大脑迟钝地转了一会儿,苏婉容这才别扭地憋出来一句:“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对于她这个反应,胤莽显然不大满意。只过了半晌儿,听他仿佛摇头啐了一声,
“我方才所言至真至诚,皆发自肺腑。你这般糟蹋我的心意,其实也就是看不上我的出身,心中正嫌弃着我呢吧。”
嗓音里似真似假地,竟像是带了丝嘲弄的意味,听得苏婉容微愕,忍不住就抬起眼再次看过去。
就见早间的晨光沁入敞窗,映衬得男人眉目深刻,鼻梁挺拔。他那双黑眸深浓微亮,里面似乎酝着一层笑意,就宛若映日如金映照下的深深一潭湖水。
看得苏婉容的胸口竟是没来由地失序跳动了两下,当即不安地抿紧了嘴唇,定下心神,她一板一眼地对他冷静地说道:
“我岂是你口中那般势力之人,我与你无缘原本与你的身世如何没有半分干系,你也莫要妄自菲薄。”
然而胤莽并没有被苏婉容这一席话打击到到一分一毫,反倒是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你现在年纪小,哪里晓得何为男女之情,何为缘分。不过也罢,这是终生大事不急于一时,你总是要回去好生考虑考虑的。”
苏婉容一时无语。
自己与眼前的男人,身份上暂不提根本就是云泥之差。
她虽则是个庶出的,到底走出去也是个太傅府千金。如何都与这样一个前途未知的男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且不说她心中如何,父亲第一个不会应允。
苏婉容不晓得这人如何寻来的底气,敢同自己说出这一番话来。可他原本就属离经叛道,也从不将礼教约束之类放在眼底。
想来这话若是从他嘴里大言不惭地讲出来,其实倒也不觉奇怪了。
再者,她哪里不懂何为儿女私情正因为经历过了,才知与世间其他情分相比,男女间的情意何其浅薄,最经不起岁月蹉跎,更受不住丁点挫折阻隔。
正因如此,这一世的她才不愿相信什么缘分,也总将所谓红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