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方便,你就这个样子伺候朕服药罢”他开口催促。“快一点,药该凉了。”
苏婉容显然不喜欢以这般姿态坐在此人腿上,不合规矩不说,她浑身上下都觉得别扭。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这碗药硬着头皮,她也是要伺候他喝下去的。如今她只能尽量加快动作,争取尽早了事。
苏婉容这厢如坐针毡,度秒似年。而正被“伺候”的胤莽,此时此刻自有另一番别样的感触。
放在以前,胤莽自然不习惯被人伺候,他又不是个娘们儿,如汤药这般的事物,如若真的要喝,他习惯一口直接饮尽。用这么丁点大的银勺,一勺勺地舀,是要舀到猴年马月没得浪费时间。
可如今见那小姑娘乖顺安静地坐在自己怀中。脑顶低垂,撅起粉唇吹凉药汤的时候,浓密的睫毛便随之微微打着颤,煞是惹人怜爱。
由她吹凉了,再喂进嘴里的药汤,偏生就是比前几日喝的甜了不知几分。
这整个过程,之于胤莽而言,无疑是极享受的。此时他只气恨,离宫备着的这些个汤勺,当初为何不设计得再小上一些又止不住埋怨厨房煎药的太监偷工减料,否则小姑娘喂他食药的时间,便能拖得更长,最好永远都没个头儿才好。
可再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有一个终结。待最后一口总算喂进男人嘴中,苏婉容放下瓷碗,她如释重负一般就准备起身。不曾想男人的一条手臂已经搭了上来,结结实实压在她的肩上,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你这又是准备作甚我都已经伺候你服药了,你还想怎样你还不快些将你的手拿开”
小姑娘的一张脸蛋因了气恼红艳艳的煞是好看。漂亮的桃花眼又惊又怒,此时瞪大了狠狠盯住他,同样是美丽逼人的。
出尔反尔,胤莽自己一点也不觉心虚。他紧紧拥着她不让她走,面上笑眯眯地道:“朕什么时候说你光伺候朕喝了药便可以抵罪了你此番罪孽深重,你得留下来继续伺候伺候朕别的事情。”
苏婉容一听,便晓得他又在耍赖了。原本被困山中之时,此人为人处事的态度大致上还算人模人样,他们二人也勉强能够和平共处。
才多大一会儿子功夫,趁着四下无人,这人立刻便现出了原形。与这男人打交道这么长时日以来,他的那点下作心思,她大抵也能摸出个一二。
依照他的性子,放下这句话来,接下来势必又会使出五花八门欺辱她的招式让她难堪。
第067章帮他研墨二更
岂料男人此次倒是未再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拥着她靠在自己怀中,他伸手,重新拾起刚刚被他扔至一边的折子。
“伺候朕的太监太聒噪,被朕赶出去了。你就留在这里替朕研研墨吧。”
苏婉容怔了下,面上有些犹豫。
微微侧眸,却见男人落下方才那句以后,竟是提起砚台上的狼毫,继续方才没有完成的批注。男人侧脸刚毅,神情严肃,眉峰时而微微蹙起,瞧上去确实是全神贯注的模样。观察了一会儿,她双手在袖下缩了缩,还是伸出来,缓缓搭上墨条。
研墨,苏婉容自是会的。上辈子她最爱做的事便是待在书斋,替父亲研墨,她喜欢书墨的香气。一待她便可以待上一整天。
这一世,需要她研墨作字的机会明显少了。偶尔几次,还是前几年督促彻哥儿温书的时候。但有些事情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时间久了生疏了,一旦上手,总也会慢慢回想起来。
将清水滴入砚面,磨好的墨汁推入砚池,反复研墨。磨墨讲究慢,用力要匀。供给皇帝使用的墨,质地都是极好的,未片刻墨汁便推开了。苏婉容手指捏着墨条的两侧,轻轻地碾。
男人手里的折子摊在那里,许久也没见翻动。苏婉容手里研墨,眸光便微微往那几行字上觑了一眼。
递折子的是办理军机大臣孙弘光。军机大臣负责辅佐皇帝处理军国大政,孙弘光此人博学广识,颇具远卓,上辈子便与父亲时常往来,乃父亲朝中同僚。
晋元帝此行,原本就是为了调养生息。离宫的这段时日,朝中政务依旧由左右丞相暂时代之打理。几番筛选下来,能够快马加鞭,无论如何也要送至皇帝手上亲自批阅的,显然都是一些迫在眉睫的大事。
而孙弘光这一本折子,分析西夏与中原两地如今情势,字里行间皆在奉劝皇帝应当韬光养晦,延缓兴兵。
“对政务感兴趣”
身后的男人忽然出声,苏婉容这才察觉自己出神久了,忙移开了视线。
西夏同中原两国几百年以来,关系一直紧张,原也不是什么机密。可桌案上的,到底是专门呈上来给皇帝看的奏折。苏婉容以为胤莽不愿给她看,正想出言道歉。却见他将摊在眼前的奏疏朝她这边移了移,问道:
“朕意欲领兵讨伐西夏的事宜,倘若你是朕,你怎么看”
苏婉容显然没有料到男人会问她对军事上的想法。毕竟倘若是寻常闺阁养大的女子,抚琴作画也罢,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实在相距太远,即便父辈世代官僚出生,大多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
男人又道:“你不必拘着自己,这里没旁的人,你大胆随意地说便是。”
苏婉容听了这个,便想到来前赵将军交代她的那些事情。她缓了一会儿,徐徐说道:“陛下此时出兵,这一战恐怕凶多吉少。”
怀中小姑娘口吻笃定地说他会打败仗,胤莽听了竟也不恼,琢磨了一会儿,反倒是感到兴致地微微挑眉。
“陛下现如今伤势尚未痊愈,应当好好修生养息,御驾亲征的事情应当放在龙体康健以后。”
胤莽听后,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是朕的赵将军叫你这么说的”
苏婉容没想隐瞒,于是便照实点了一下头。
“那么你呢倘若不考虑他人想法,以你一人所见,这场仗,朕是应该不应该打”
苏婉容踌躇了片刻,半晌,斩钉截铁地再度摇头。“确是不应该。赵将军言之有理,现下贸然攻打西夏,陛下此仗必败无疑。”
倘若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苏婉容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实在是西夏与中原之间的矛盾僵化闹得太大,上辈子不止皇宫,更是市井百姓嘴里的谈资。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即便没有刻意留心过,苏婉容也听得了一些后续发展。
至于不久以前,赵将军刚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