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这边的苏婉容才刚刚撩起轿帘,眸光不经意朝寝殿正门口一扫,瞧见了立在廊柱一侧的,那一抹高大身影,整个人直接怔在了原处。
雨下的很大,冷风混着冰凉的雨水一丝丝地迎面扑打而来,刺得人脸颊生疼。天色又阴又沉,却不远及此时逆光而站的男人,被阴影覆盖着的脸色难看。
从苏婉容现下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身上系着一席黑色蟒纹披风,身形显得彪悍魁梧。
也不晓得究竟站了多久,旁侧无人撑伞,雨水就顺着他面颊刚毅的线条一滴一滴慢慢地直往下面淌。头发全部浸湿,就这么湿嗒嗒地黏在脸上,一双浓眉也打湿了,衬得原本凌厉的眉眼,愈发的深邃冷峻了一些。
瞧见男人的这副模样,苏婉容心口莫名收缩了一下。嘴唇有些干,她舔了舔,下意识开口嚅嗫道:“你”
一个音儿都尚未发出,一阵电闪雷鸣之中,面容阴沉的男人忽然朝着凤辇的方向阔步而来。
魁梧威猛的男人面色阴得滴水,身上又泛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骇人戾气。只吓得倚翠和凝香面上一白,哆哆嗦嗦地就想要下跪行礼。
胤莽目光阴骘地侧眸一扫,口中斥道:“滚。”
旋即将视线落回站在辇车上的,体型娇小的姑娘身上。
男人的身量很高,跟座山似的。苏婉容此刻就是站在凤辇的踏脚上,也只是堪堪能与他平视的高度罢了。
男人生起气来的样子太过明显,她想要试图忽略都不行。隐隐察觉得到他生气的原因为何,没有提前告诉他,就擅自将人从宗人府接出来,是她不对。苏婉容想要解释,可是嘴还没张开,男人一双结实粗壮的手臂已经伸了过来,就这么猛地一抓,微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托着腿窝,直接扛了起来。
脑顶倒置的感觉实在不可能舒服。男人力气大,肩膀也硬得跟石头似的,膈得苏婉容小腹那里翻江倒海的一阵难受。磅礴的雨水灌着冷风直直冲刷在两个人的身上,苏婉容衣衫单薄,这么几步就已经完全湿透,湿乎乎地黏在冰凉的肌肤上,冷得她嘴皮子颤颤发抖。
她想要下去自己走,可不管她如何惊呼挣扎,男人单手箍着她的小腿就是不动。
直到苏婉容扑腾着去胡乱踢打男人的腰腹,他终于定住了脚步。她本以为男人要将自己放下来了,正要松一口气,却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苏婉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臀瓣那里火辣辣的一片疼痛。
苏婉容整个人懵在了那里。
旋即就是强烈的羞耻夹杂着恼怒,交织着一齐席上心头。
他竟然打了她,还是以这种教训孩童的方式,打了她的、打了她的
第041章粗鲁
苏婉容气极了,非但没有老实,细白的手指紧紧抓住他潮湿的衣裳,双腿愈发胡乱地踢蹬。男人的应对方式也是十分简单直接,话也不说,又是“啪”的一声,另一瓣儿臀紧接着狠狠挨了一下。
男人手劲儿大,这点苏婉容早便领教过了。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半点不留情面。只打得苏婉容皱眉呲了一声,火辣火辣泛着麻的疼痛。
男人脚步飞快,步伐也大。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扛着她直接绕过曲折的垂花游廊,一脚踹开寝殿紧闭的大门,几个阔步过去,握住她的腿根,弯腰,就将她整个人粗鲁地掼在了拔步床上。
他紧跟着翻身上榻,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压下来。
“你莫要太过分了你”
斥责的话在对上胤莽阴骘黑沉的双眸以后,不自觉戛然而止。
现下这个姿势,他在上,她在下。两只手腕儿均被他牢牢扣住。残留的水珠顺着他黑硬的发梢淌下来,落去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高大威猛得男人,五官原本就偏了冷硬,这会儿瞧看过去,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用这般冷到仿佛能掉冰渣子的眼神盯着她,那模样确实是有些骇人。
苏婉容莫名屏住呼吸说不出话来,就这么怔怔地同他对视。她以为接下来他会质问她,为什么将薛砚之私自带离宗人府。甚至同她动怒,可是过了良久,他什么也没有问。
冷冷地最后望了她一眼,胤莽忽然从榻上撑了起来,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就这么直接仍下苏婉容,大步而去。
男人在雨中站得久了的缘故,巨大的皂靴也湿透了,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沉重的声响。
胤莽走远以后,一直哆哆嗦嗦躲在门外的倚翠和凝香,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刚一绕出花鸟泼墨屏风,就见娇弱的皇后娘娘此时双目怔然地平躺在床榻上,浑身都湿透了,一张巴掌小脸没有血色,嘴唇也有些泛白。
“娘娘”倚翠吓得惊呼一声,连忙招呼凝香去打热水,寻浴桶过来。自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就要伺候苏婉容褪下湿衣。
想起晋元帝方才满身戾气,眉目凛厉得样子,倚翠依旧心有余悸。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嘴里面一边忍不住问道:“娘娘,陛下方才是怎么了如何会动了这样大的火气”
要知道帝后大婚以后,关系一直和睦。平日里那股子恩爱劲儿,她们这些个做宫婢,每每瞧看见了,都是止不住的面红耳热。晋元帝对皇后娘娘脾气好的很,反倒是时常听见皇后娘娘偶尔嗔责晋元帝几句。就那样了,晋元帝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皇帝的架子
听倚翠这么问,苏婉容心里也堵的慌。
他如何会动那么大的火气她怎么知道
没有告知他,擅用皇后职权,将薛砚之私自接出来是她的不对。可她打算道歉了,是他根本没打算听。
高兴的时候,对你千依百顺。不高兴了,就粗暴的不行。方才那一路上,她被他颠得浑身难受。又摆出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盯着她。
难道她就愿意去私会薛砚之吗倘若不是薛砚之是这世上唯一攥着她的软肋,晓得上辈子发生一切的人,她吃饱了撑的会去见那薛砚之。
越想,苏婉容脑海里浮现出男人那张冷漠阴沉的面孔,自己也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待泡进浴桶里,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干爽的衣裳,苏婉容就负气地直接合眼躺去榻上。
心道,生气就生气吧,只要不影响着她,她也懒得去理会。
这是晋元帝与他的皇后,大婚以后第一次冷战。
当夜,晋元帝明明没有多余的政务需要处理,却破天荒的没有宿在凤仪宫内。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不知情的宫人,都觉得此番皇帝与皇后,必定是闹了什么极严重的矛盾。
伺候在晋元帝身边的李德允,这两天将都快落灰了的养心殿里里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