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不容易回神之后,严雪迟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一开始口,发现声音已经转了调。
大抵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严雪迟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努力的清了清嗓子,侧过身子去偷偷擦了把眼睛,故作平静的道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嗯。”
听到这声闷哼,严雪迟上一秒还好端端的说着话,下一秒倏地,转身回头,双手死死地环在他的腰间,双手紧扣着后面的轻甲,恨不得要将对方勒到窒息一样。
身上的伤不算少。
被这么抱着,一时间不仅有些喘不过来气,还因为疼痛紧蹙着眉,但却没有推开的意思。哪怕是疼痛,也甘之如饴。
“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严雪迟说完之后,手没松开,但给了兰瑟一点喘息的空间,没再搂的那么紧,“我真的以为”
话没说完,严雪迟只觉得怀里一沉。
所有的体重全部压在了他身上,原本轻放在背后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下。
严雪迟心里一惊,赶忙鼓足力气,将人架了起来向外一路小跑。
机舱内昏暗,严雪迟只能看的出来他伤的不清。
但出了机舱,有了光线才发现,比想象之中的更糟。
刚没走两步,就有护士先一步迎了上来,“原来在这儿,叫我们好找。刚才一个没看住他就窜了,伤成这样也亏得他跑得动。”
严雪迟把人递了过去,自己也赶忙跟了上去,“能请问他现在”
“需要手术,有专人负责,不用您操心。”护士说后将已经不省人事的男子放上机械担架,头也不回的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
严雪迟见此自然是跟了上去,然而在门口的时候却是被拦了下来。
必须经过消毒才能入内。
战区的医院虽然简陋,但比起外面,还是干净了不少。
严雪迟穿着沉重的隔离服,坐在手术室门口,一言不发的垂着头。
怎么说,明明那个时候拒绝的毅然决然的人是他,但现在一颗心揪在喉咙里的人也是他。
说来特别矛盾,严雪迟自己都有点儿不太明白。
不过思考了一会儿,严雪迟也渐渐想通了。
平时在家,橘子要是打翻个碗严雪迟肯定得一通大吼还有断它罐头,但真是生病了,不吃不喝也得带着它到处跑医院。
大概这种感情就和对待兰瑟一样。
除了朋友,当成后辈关照的成分居多,严雪迟如是想到。
在外面坐了不知道多久,严雪迟才见着手术室的门开了条缝,里面有护士钻了出来。
严雪迟刚想开口,对方却是先一步开了口,“请问您坐在这儿干什么”
“等人。”“手术室里的人是我朋友。”
“只有亲属可以陪护。先生请回吧。”
严雪迟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然而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护士又一次开了口,“等等,先生是姓严,对吗”
“对。”
“请跟我过来吧。霍克先生刚才清醒的时候,战区亲属那一栏里填的是您的名字。”
护士的声音细细柔柔,虽然只是在陈述事实,但不知怎么的,严雪迟的整个人下意识顿了一下。
亲属
“一般战区亲属都会填关系最好的朋友,或者信得过的上下属,再或者远方表亲,也就图个到最后死有所终,别太困惑。”
“我知道。”
虽然是知道,但严雪迟听到的一瞬间脑内的确闪过很多种可能性。
随着护士走近病房,严雪迟捡了一个歪歪扭扭破凳子坐了下来。
“严先生可以在这儿等他,待会儿手术结束,他会被送进来。”
“好的,谢谢。”
等着护士离开之后,严雪迟环顾了一圈儿。
病房狭窄,放一张病床已经十分勉强。不过窗户算得上大,基本占据了一面墙。比起安京星的条件肯定是简陋的很,但在战区这种特殊的地方,已经算的上很不错了。
长途跋涉没得到休息,光靠着睡眠补给也撑不了多久。
而且一旦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就很容易犯困。
严雪迟裹紧身上厚重的衣服,头不受控制的向前一下下栽着。
栽到最后,到底对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严雪迟也不太清楚。
兰瑟被推进来的时候,全身除了脸,基本被包满了纱布。
见着里面坐在矮小的凳子上,垂着头一脸憔悴,虽然睡着了,但紧蹙着的眉头并没有半分舒展。
兰瑟见此有意让助理放轻脚步。
“别吵醒他。”“把前线那边的实况文件帮我拿过来。”
被放在病床上之后,兰瑟用手量了量床的宽度。
能躺两个人,就是有点勉强。
不过如果不是并排躺着这个宽度就不勉强了。
兰瑟还记得半个月前。被推开的时候,感觉世界都混沌了。
没想到当初拒绝多狠,现在就
躺了不一会儿,助理就将文件送了进来。
见着严雪迟还是没有睡醒的迹象,兰瑟便悄悄的对助理说道,“把他抱过来。”说完之后,兰瑟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那块儿空地。
“先生,这样对您的身体”
“快点儿。”
助理蹙了蹙眉,又看了看沉睡之中的严雪迟,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将人转移到了狭窄病床上的另一边,和兰瑟并排躺着。
“好了,先出去吧。前线那边我看完会下达命令,半个小时之内就能有结果。”
“好。”助理说完之后也识趣的退了出去,没再病房里逗留。
等助理出去之后,兰瑟才将目光放在身边沉睡之人的脸上。
眉目似乎舒展了一些。
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
很多细节,只有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才能细细打量。
这幅五官英气的很,这么看着,当真是和少年时期无异。也许是平日里制服和说话口吻的功劳,才显得成熟。
睡觉的时候蜷缩成一团儿,让兰瑟不禁想起他家养的那个橘子。
不过这种时候到底还是得先处理正事。
看了一会儿,兰瑟就将目光移了开来,转到手环上的文件上。
正专注工作的时候,兰瑟忽然感觉到心口前一热。
隔着衣服布料,源源不断的吐息拍打在身前。
随即身上也缠上来了一条八爪鱼。
似乎要将他禁锢在这块儿方寸里,哪儿都不准去。
心跳都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