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一句话功夫。颜潇眼睁睁地看着昔日慈爱如父的师父,手中忽然亮起一道刀光,猛地扎进修伏晏的心脏。
颜潇一句“小心”还未出口,修伏晏胸口的血已喷涌数尺。颜潇目眦尽裂地扑到高台边上,失控地喊道:“不”
颜潇没耐心走楼梯,直接从高台上跳下来,踉跄地扑到修伏晏身上,连旁边找了许久的师父都顾不及,他颤颤巍巍的双手,抱起修伏晏的头,两行清泪顺着他的双颊留下来,落在修伏晏美丽的眼上。
而此时这双美丽的眼睛,只能微微眯开一条缝,脸上也毫无血色,修伏晏的嘴唇轻微地动了动,但最终没能说出什么来。颜潇感觉怀里抱着的头,往旁边无力地歪去,怀中人彻底没了呼吸。
颜潇抱着修伏晏好一会儿,才想起杀死修伏晏的师父,颜潇轻轻地将修伏晏平放在地上,而后站起转身,面向高台。
坐在冰床边的师父看着他微微笑着,是他一贯慈父的笑,此时落在颜潇眼里,却是无比地讽刺。
石岭海的注意力并没有在颜潇身上停留多久,很快,他就转向冰床上躺着的人,然后,伏身,轻轻吻了上去。
颜潇感觉脑袋里像是一瞬间塞了很多东西一样,昏涨不已,越来越多的画面在他脑中闪现,有关父母的,有关师父的,有关他的朋友们的,有关修伏晏的
第三卷:现实世界
第92章 chater 91
昏暗的灯光打在墙上,将雪白的墙照得暖暖的,窗外的天色也是同样的昏暗,幽静得只能依稀听见几声鸟唤虫鸣。
颜潇盯着上空的天花板好一会儿,直到刚刚清明的眼又染上一层疲色,才轻轻眨了几下,他撑起身随意地坐在床上,静待绵软的身体恢复些力气后,掀开被子走下了床。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是什么样的昏睡程度才能让自己越睡越虚弱,不止身体虚弱,脑子也乱得很,任谁忽然多出十年的记忆,神经也会给变得乱码,如果这些记忆是平常人一般的记忆也还罢了,偏偏有混乱不堪的场景不停地刺激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好在他的神经也与常人不一样,即使摇摇欲坠,一时半刻也还摧毁不了。
神经疼得他恨不得直接倒在床上睡死过去,可是他不能,他知道有个人在外面一定不知担心成什么样儿了,想到那人一面在心里担忧得不行,一面又装成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主持大局的样子,心里好笑又心疼,喜怒不形于色是多少次杀伐果决才能练出来的条件反射,肩上多重的担子,才能将一张迷人的脸压成重度面瘫。
颜潇推开门,走廊白得刺眼的光让他不自主地眯了眯眼,门外不出意料地候着许多人,颜潇扫了一圈,意外地没有看见最想见到的身影,但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还是让他注意到了众人脸上凝重的表情,脑中不由浮现那混乱梦中的某些画面,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多日没有湿润过的喉咙,发出难听沙哑的声音,他说:“修伏晏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落下没有人回应,可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在他说完这几个字后,空气中明显下降的气压混合着难以言述的暗涌。
“将军还在抢救,具体情况不知。”
颜潇抬眼看向难得严肃下来的邝中南,虽然他平时挺希望邝中南能学学安静严肃的巴盛,但当邝中南真正严肃下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并不习惯,也并不高兴,连邝中南那样大大咧咧的人都收敛了,修伏晏的情况能好到哪儿去
颜潇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像是要把门盯出一个洞以便看清里面的情况,然而那门始终没有一分一毫的动静,就像长立于此的碑透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担忧和恐惧,原本就不堪重负的神经变得愈加脆弱,颜潇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麻木比任何止痛剂都要可怕,他仍站在原地,死死地守着。
颜潇自己没觉得什么,他只剩下意志在支撑着,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他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而身边的众人却是看得清楚,颜潇这几天愈加单薄的身体虚晃了几下,仿佛随时都能倒地不起,可是他的眼中散发着一种光芒,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像是要把人活活刺穿的狠。
白萨兰看不过去颜潇这样子,很怕他真的突然就倒下去,屁股还没离开冰冷的椅面,就被坐在旁边的祝毅按着肩拦下了。
祝毅和白萨兰交换了个眼神,没有说话,但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白萨兰继续坐在原地,祝毅则起身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颜潇身边,那气势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无形中给人以压力。白萨兰不得不承认,如果是自己,根本走不出这样的气势,别说接触到颜潇,可能刚一站起来就会被拦下,可祝毅不一样,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现在的祝毅有了点修将军的味道。
祝毅走过去拍了拍颜潇的后背,仗着身高的优势,一把紧紧地揽住颜潇的肩,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到还剩下的几个空位坐下,在颜潇有些迷茫地看过来时,对他微微一笑道:“别太担心,修将军还有他的社稷江山没有收服,不会甘心就这么死于意外的,你的情况只会比他更糟,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祝毅的话又直又刺耳,听得邝中南撸起袖子要给他个好看,只是被巴盛紧紧摁着,再说,祝毅这么说也是在安抚他们的将军夫人,这个被老大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也只能交给将军夫人的“闺蜜”了。
颜潇盯着祝毅看,仿佛没有听懂他说了什么,双唇不可见地微张了张,又合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眼移到门上,这次,上帝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严丝合璧的门缓缓开出了一道缝。
所有人“哗”地都站了起来,一致地向刚打开的门靠过去。一个全身被包裹在墨绿色防护服里的人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将脸上护得严严实实的口罩摘下来,疲惫的眼看都没看围在外面的一圈人,只抬手示意到他办公室里细说。
办公室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经众人协商后,巴盛和祝毅扶着颜潇进去听医生细说。
医生名叫郭皓,和普通医生不同,他不是治疗人的“硬件系统”,而研究的是人的软件系统,也是颜潇恢复记忆的主治医师。他的机器与记忆项目曾引起学术界的轩然大波,曾以为除了系铃人不然无可解的催眠暗示术,在郭皓等人的实验中被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