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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9(1 / 2)

就是“甚念”,丞相笑得春风骀荡,把信纸盖在脸上,闻到一股苍山籽的香味。

“心肝儿,你可把我想死了。”丞相说,身子埋进被褥里,像是把谁拥入怀中。

北疆,将军正在与图甘达莫周旋。图甘达莫骑着白鹿涉过雁翎河,在城外列阵守了两三天,生火做饭,唱歌打猎,活像是出来游玩。

不过图甘达莫的阵势很大,乌泱泱的一片军队,沿着雁翎河排了几十里路。将军虽不明白图甘达莫要耍什么幺蛾子,但他不敢怠慢。将军每天绕城巡逻,夜里就站在城楼上瞭望异族的动静。

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图甘达莫就这样杵在外头,不进不退,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磨都能把人磨死。将军把自己的东西都搬来了城楼,坐在上面喝酒,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图甘达莫的大旗。

给丞相的那封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写成的,比着原野上白头翁的样子画了一朵花。

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图甘达莫在一天清晨突然进攻。那天起了大雾,将军按着长刀站在城楼上,目光穿过浓雾看到图甘达莫的军队渐渐逼近。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了,将军参加过无数次与异族人的战争,对这些已经是习以为常。他与图甘达莫交过几次手,图甘达莫有哪些手段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震天的锣鼓很快驱散了浓雾,图甘达莫身穿紫袍,领口处一圈貂子绒,白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座下的白鹿身披铠甲,坠着火红的流苏,在乱阵中迂回前进,带着兵要冲击城门。

“将军将军”卫兵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喊,“大营里来了个公子,说是您的表弟,死活要见您”

“操”将军头一回痛骂出声,那时候他正拉起长弓对准了图甘达莫的脑袋。

一箭射出,图甘达莫俯身躲过,箭锋把他的貂子毛领给搅得稀烂。图甘达莫破口大骂,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紫袍,一挥手,让投石机准备攻城墙。

“将军将军”又有士兵跑来禀报,“十二川裂了一条大口子,里面跑出了好多怪物还有瘴气就要往雀城来了”

将军相当窝火,今天真是把所有的破事都搅合在一起了。他驱马到城外查看,只见远处的雪山中间缭绕起浓重的紫雾,远远地传来打雷一般的声音,大地微微颤动。

紧接着地平线上亮起了璀璨的黄金色,决堤的黄河水一样,漫过山坡就往雀城奔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遮天蔽日的毒气,那些怪物喷吐着剧毒的雾气,席卷之地,花草凋零。

将军和图甘达莫几乎是在同时找到了对方,将军是找图甘达莫算账,图甘达莫是急病乱投医,找将军合计对付怪物的事。

“那些怪物不是你放出来的”将军拿长刀比着图甘达莫的鼻子。

图甘达莫愤怒地嚷嚷:“是我放出来的个屁老子根本动不了它们”

“那这是怎么回事”将军一把揪起图甘达莫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说那些毒气的解药怎么配”

图甘达莫比将军矮一大截,被提溜起来毫不费力,他挣不脱,两条腿使劲往将军的腰上蹬,一边继续骂:“他娘的要是老子知道还来找你吗老子这不也没办法了操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咱们就不能合作一回么”

将军把刀尖顶在图甘达莫的心口上,道:“你说不说兔崽子,老子现在就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

“混蛋那些怪物开始攻城了毒气漫过来了”图甘达莫惊恐地嚎叫,“我要死了”

怪物的吼声从城门外传来,有什么东西开始撞击厚重的青铜大门,异族人和雀城士兵的喊叫不绝于耳。滔天的毒雾爬上了城头,如坍塌的雪山一般,往城内倒下来了,很多士兵在一瞬间化成了黑水。

图甘达莫忽然又尖叫起来:“乌罕那提一定是乌罕那提那个死女人搞出来的破事她一定吃掉了红玛瑙这个疯婆子”

将军刚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忽然耳畔吹来一阵风,整座城市在瞬间褪色,眼前奔跑的人群都停留在了原地,那吃人的毒雾也不再挺进了,无边的宁静让人感觉如坠深渊。

、斯人

图甘达莫顿时傻眼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被将军提溜在半空中,惊奇万分地看着周遭的环境。

一块被炸开的瓦片停在他眼前,后面还拖着长长一串灰尘。图甘达莫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瓦片上,那瓦片咔啦一声就碎成了齑粉。

将军死死揪住图甘达莫的貂子毛领,警惕地环视四周,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什么神仙魔鬼都让他撞上了此时周围万籁俱寂,犹如巴山夜雨,江湖上只有他一个人在独步。

“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听说人死之后魂魄会留在原地,周围的景象都会停止”图甘达莫念念有词,这些都是他从长老们口中听来的。

“闭嘴”将军忍无可忍,怒骂回去,“就你这损样阎王都懒得收你”

图甘达莫死皮赖脸,存心跟将军杠,他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道:“那您说这是怎么回事,翁将军老子是没用,您最聪明,老子就等着您来救我出去呢。”

将军冷笑一声,不予理睬。图甘达莫见将军不理他的话,顿时着急起来,他这人就这样,别人越与他斗嘴他越乐意,要是别人不理他,心里难受得就像蚂蚁爬。

正当两人较劲的时候,忽然有声音从天上盖下来,那声音很渺远,带着点空旷的气息。将军一惊,抬头看向铅灰色的天空,只看到大片的浮云,还有云中穿梭的巨鹰。

那声音似是重复地在呼唤谁的名字,将军凝神细听,只听见四个字:“乌罕那提”

操难不成是乌罕那提杀过来了将军把刀尖又往图甘达莫的心口刺进去一点,图甘达莫掐着将军的手臂不停地动弹,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谁他娘喊老子的”图甘达莫猛地朝天空咆哮,话说到一半却猛然刹住了。

将军察觉到不对劲,逼问他:“喊你的什么说下去”

图甘达莫吼了一嗓子,转而又变成了绝望的哀号:“这个时候了你还管我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赶紧想办法出去啊老子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乌罕那提。”忽地有人在他身后说,隔得不远不近,声音中带着点缅怀,似是故人行来。图甘达莫火冒三丈地回头,刚想骂个祖宗十八代,却在看到那人的脸的一瞬间萎靡了下去。

一只手搭在将军的手臂上,按住了,示意他把图甘达莫放开。将军看看,却见是上游。上游穿着道袍,袍上绣着竹叶和兰花,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将军似乎听见了里面清酒晃荡的声音。

“放开他吧。”上游语气蔼然,“他是我爹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