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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校医取了药回来,放学铃已经响了有一阵了。高一学生早就背着书包回家了,高二和高三的也都在食堂狼吞虎咽,然后准备去上晚自习。

校园里面空空荡荡的,陆载一个人走在路上,有些冷清。他走过操场时鬼使神差地顿住了脚,然后拐去小卖铺买了一罐冰可乐。

教学楼的三楼和四楼都是高一的教室,此时早已关灯锁门,人去楼空。

他们班在四楼,楼梯的声控灯不太好使,平时人多大家一哄而上也倒察觉不出来,现在就能感觉出反应迟钝了。陆载站在三楼半跺了好几次脚,灯光才慢慢悠悠地在他头顶亮起,映得一地朦胧金色。

陆载上楼右拐,抬头的一瞬间发现他们班竟然亮着灯,他想可能是哪个粗心的值日生给忘了,还好没被教导主任发现,不然明天又得通报批评。

陆载从后门进的班,一进去就看到夏见鲸趴在桌子上。他走过去,把可乐放在夏见鲸脑袋旁。

夏见鲸被可乐的冷气冰了一下,他抬起头,直直望着陆载,吸了下鼻子,嘴巴委屈地抿成一条线。

陆载绕过夏见鲸,坐回自己座位上。他把需要的课本装进书包,又拿起桌子上的便签条看,上面列着今晚的家庭作业,是夏见鲸的字迹。

陆载明白夏见鲸是在等他的解释,可他无从解释。他开不了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怪康祁说他小题大做,这世界上有无数的离异家庭,童年时受过家庭暴力的孩子也不在少数,为什么只有他抗不过去,甚至被同化成了一个魔鬼。

陆载自己都厌恶自己,更遑论夏见鲸能毫无芥蒂,他从不妄想把这些说出来,就能得到释怀。

陆载把便签条一揉就揣进兜里,便再没了动作。

夏见鲸心里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他跟自己讲陆载是有苦衷的,谁都有二三秘密,不想和他人道。

这道理他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儿,难过又是一回事儿。

尤其是当刘耀耀告诉他,“你说康祁啊,也是我们学校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讲陆载脾气不好,那个被打的人就是康祁。”

可之前在楼道遇到康祁时,陆载却说:“我不认识。”

原来陆载也有秘密,而且并不愿意跟他分享。

他真心实意地拿陆载当好朋友,带陆载回家吃午饭,分陆载一半的床,甚至还告诉了陆载自己的秘密。别人夸他们关系好,他就信以为真,完全看不清,闭着眼掉进荒唐幻象中。

其实现实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陆载或许并不在意他这个所谓的朋友。

夏见鲸越想越难过,心里塞满了酸涩的委屈。而陆载就坐在他旁边,却一言不发,按部就班地收拾着书包,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见鲸吸吸鼻子,终于想通了。

朋友又不是求来的,死乞白赖地倒贴真挺没意思的,

儿歌里都唱了,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再见

那就再见吧。

“我不要,还给你。”夏见鲸把可乐放到陆载面前。

陆载抬起头,目光沉静,依然抿着嘴不肯说话。

夏见鲸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陆载,我不跟你玩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憋忘了,带r的可乐拉环,是可以许愿的

第26章 山穷水尽处

校医说的没错,陆载的胃溃疡是老毛病了。

胃这个器官还挺奇怪的,人们难过的时候爱说伤心伤肝伤脾脏,其实反应最强烈的是胃,陆载能感觉到自己的胃在这几年越来越严重的躁郁中变得脆弱敏感,光是康祁那两膝盖怼上来,他的胃就带头罢工,搞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夏见鲸走后,他又在教室里坐了一阵,等到高二高三的学生已经下晚自习,他才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他回到家时,秦弘阳和芮素已经歇下了。

秦弘阳和芮素对他很放任,他饭点前回来,他们便叫他一起用餐,他如果晚了,他们也从不过问,只会在桌上给他留一份饭。

陆载没太多奢求,这些就够了。

只是今天他回来太晚了,他们大概以为他是在外面吃过了,所以也没给他留饭,桌子上空空荡荡的。

他有夜盲症,夜间视力不好,但他没开灯,放轻脚步摸进了自己的卧室。

关起门的那一瞬间,他叹了口气,无力感朝他铺天盖地袭来,他连从门边移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靠着门,缓缓地滑坐到地上,然后把头埋进膝盖间。

他一开始其实是没有这么难受的。

躺在医务室的时候,他还在想,从明天起就不好再去夏见鲸家吃午饭了,连继续坐同桌也有些尴尬。他认定自己的情绪只是出于愧疚,觉得当时对夏见鲸有些过分了,甚至还伤到了对方。

夏见鲸嘴里总是提着的“好朋友”,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然也谈不上背叛和隐瞒。

可是渐渐地他从起先的愧疚变成了反思,在反思中明白过来,他是贪婪的,他从头到尾享受着夏见鲸的友情输出,却还时时刻刻给自己留着退路,自欺欺人地说彼此都还在试用期。

他编不下去了,他的心里空旷的只有自己,他骗不了那个自己。

所以从医务室出来之后,他就去买了瓶可乐,其中藏着些什么期待,他也说不清楚。直到在班门口看到夏见鲸,那一瞬间他幡然醒悟,他渴望得到夏见鲸的谅解。

他不止渴望这些,他贪得无厌。他渴望他不需解释,就能得到夏见鲸无限度的谅解。

事实证明,不可能的,夏见鲸不跟他玩儿了。

如果这句话换别人来说,陆载一定会觉得好笑,玩儿不玩儿有什么重要的,怕是小学生都不会拿这么白痴的借口威胁人了。

可他黑灯瞎火坐在教室里的两个小时里,都是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就着一室静寂,咽下自己种的苦果。

他终于意识到,夏见鲸对于他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重要,甚至于可能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超过了及格线,甚至这段友情里谁陷得更深都未可知。

夏见鲸攒够了失望,扭头就走,他却潇洒不起来了。

陆载捂着胃,疼痛又涌了上来,里面像是有一只暴虐的拳头,整个胃都被拧成一团。

他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书包里还装着校医给他的药,千叮咛万嘱咐说最好饭后吃,一定要三餐规律。他捏着药片犹豫了一下,他晚上没吃东西,可现在出去弄点吃的也不现实。

陆载没办法,只好去书桌下面取瓶牛奶,勉强垫垫肚子。

他看到满箱的牛奶,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以后箱子空下去的频率又会恢复往常。

陆载不方便出门倒水,因为芮素睡觉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