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平就出去了,把他关在屋子,罚他面壁俩小时。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他见他的最后一面。
等他听见外头嘈杂的人声和哭声才知道,江野平临时出了个警,救了个人质,自己却死了。
江燃当时唯一的反应就是:他都没好好跟他告个别。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蛇山像一条线,把所有的起因经过结果都串起来。
如果当时他在蛇山遇到的就是猴子,那人质肯定就在那个山洞里。
江野平或许从他的话语里发现了可疑之处,才会临时召集人手过去看看,一看,就出了事。
江野平没告诉过他,老秦叔也没告诉过他,李宜娟也没告诉过他。
他还以为案件保密,所以也没问过人质是从哪儿救出来的,他也根本不关心。
所以他到今日都不知道,江野平就死在蛇山上。
但,或许,原茵知道。
所以她那时候才说:“燃哥哥,你别太自责。”
他终于懂了这句话呵
如果他那天没去抓蛇,他就不会遇到猴子,江野平也不会发现人质可能被藏在蛇山上,他就不会出警,那么,他就不会死。
江燃眼前的火光和人影都模糊起来,耳朵里“嗡嗡”响。
晴天霹雳是怎么劈的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地狱十八层的霹雳都劈到了自己身上,神识与魂魄统统俱散成灰。
直到后背剧痛,他一个踉跄,才发现自己已经扑跌在地上,手撑住的是湿润的土,就像那天蛇山的泥。
不过这土是红的,热热的。
有血,他的
51、救人
“啊”蒙奇奇捂住嘴发出一声低呼。
“燃哥怎么不还手啊他们是不是给燃哥下药了”
她和原茵眼睁睁看着江燃被光头一刀落背上, 整个人跌在地,像毫无反抗之力,被那些欢呼叫好的人团团围住。
她一转头, 看见原茵的眼睛通红, 充了血。
“帮我把机车抬上去。”原茵拽住车头, 下巴一抬,指着高高的宽阔的栏台。
她离得远,听不清江燃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燃哥哥知道了
他知道了
不然他不可能毫无反抗地就被人打到在地
原茵很想哭, 心难受得像被扔进绞肉机, 一寸一寸绞得粉碎。
都去特么的吧
蒙奇奇有些懵, 隐隐懂了原茵的意图, “你要骑车冲过去”
原茵一点头,“我去带他走,你自己回去,车借我。记得报警”
蒙奇奇急了, “现在是说借车的事儿吗你不要命啊这么宽的沟, 这平台也特么就半米宽,你能保证安全冲过去一个不小心你就先自己摔下去了卧槽这特么三楼”
原茵咬着牙, 眼里有泪光, “你就眼睁睁看着燃哥被人砍死”
蒙奇奇也哭了,“可你不要命啊”
原茵握紧车把,神色坚毅得像堵墙, 一往无前,“不要。”
蒙奇奇被她的气势怔住,愣了片刻,一边抹泪一边帮她抬车,“以后,你俩要不结婚,我第一个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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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看见血,神智稍稍恢复,耳边重新听见身旁人嘈杂的欢呼。
后背有风。
他本能地一个转身,抬起手中的双截棍一挡。
“哐”一声响,砍刀刀刃被铁链牢牢挡住。
“哟会还手啊”光头恶狠狠笑着,“老子还以为你特么吓傻了呢砍你就跟杀鸡似的,那还有啥意思”
他勾勾手指头,“来来,站起来,跟爷爷干一场”
江燃刚要坐起身,鬣狗拿着根铁棍也冲上来,朝他当胸抡下,嘴里叫嚣着:
“肋骨留给我啊瓜哥”
江燃一个翻身躲过,后背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应该偏左,左肩根本没法动,只好右手把双截棍往前一挥,钢管“砰”打到鬣狗面门,再迅速飞回来。
鬣狗惨叫一声,一手捂脸,一手又抡起棍子朝江燃腿砸下去。
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喊,“警察来了”
众人都停下来,往那处看去,江燃也跟着看过去。
是隔着围墙和壕沟的体育馆天台,喊话的人是蒙奇奇。
她怎么会在那儿
蒙奇奇大跳大叫,“你们谁都别想跑我们报警了警察就在林子外,已经把你们全包围了”
众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
鬣狗抹了抹鼻子的血,“呸”了一声,“别听这娘儿们的咱们在外头的岗哨都没动静呢”
就在这时,听见更远的黑暗里传来低低的机车发动机响,“轰轰”渐渐加力,油门越来越足。
忽然
一辆机车似从天而降,从黑暗里冲出,像暗影机甲,以无比迅猛的速度,笔直沿着仅半米宽的天台水泥栏杆冲过来。
眼看就到了最边缘,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直以全速直直冲过天台,车头一扬,瞬间腾空飞起,越过围墙,越过壕沟,毫无收势地朝人群冲撞过来
“卧槽”
机车出现得太突然,又冲得太快,这边的人反应过来时,纷纷狼狈往后又躲又逃又骂。
江燃从震惊中回过神,手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茫然的眼里重新恢复了焦距,死灰一样枯竭的心底,她给他送来火种,“砰”一声,燃起火焰。
驾车人戴着头盔,看不清脸,身型明显纤瘦。
他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驾着机车忽然出现。
但他知道她是谁。
是他的仙女。
他特么这一辈子都赔给她命都卖给她她要月亮他也能上天摘给她的仙女。
他手握双截棍,大步冲着机车落地点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