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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解他才好,想了想才说:“陶卫的病情不算很严重,只要治疗及时,应该能够缓解。我会把具体的治疗方案写给他,让他拿着给后方的医生做参考。”

“只是缓解,不能完全治好”

景坚神情痛苦,林子矜无言以对,她走近景坚,把他轻轻地拥在怀里。

景坚沉默地攀着她的肩膀,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似的,好久,他的声音才从她的怀里闷闷地传出来:“那么多兄弟”

那么多的兄弟战友都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是父母的孩子,弟妹的兄长,妻子的爱人,他们同时也是战士,是热血男儿,为了国家的富强,为了民族的独立和自由,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团长那天跟咱们抢路那个炮兵连长”解小安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景坚一下子推开林子矜,脸涨得通红,骂道:“不会喊报告啊”

老子难得伤感一会儿,你就闯进来了

解小安一进来就知不妥,急忙往外退:“团长我瞎了,我被敌人的闪光弹闪瞎了狗眼,你继续,继续”

“回来”景坚更恼怒了:“老子啥也没干,继续个屁啊”

“”解小安嘟着嘴,委委屈屈地走回来:“那我究竟该咋办嘛”

“你还有理了你”景坚恼羞成怒,抬手要打:“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解小安仗着有林子矜在场,估计团长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把脑袋伸过去:“团长你打吧。”

景坚:“你回去跟李大妈说,老子不要你了,老子要换警卫员”

解小安一下子慌了神:“团长我错了,你别告政委”

林子矜啼笑皆非,他家的政委怎么是大妈呀

她笑着岔开话题:“哎,解小安,你刚才说什么抢路的炮兵连长”

解小安耷拉着肩膀,很是沮丧:“嫂子,这事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团长受了伤,在送来医院的路上”

天上下着蒙蒙的小雨,本来就不宽的道路上泥泞无比,有的路段索性成了泥坑。

汽车在泥泞的道路上歪歪斜斜地行驶着,几个战士心急如焚,不停地拍着前面驾驶室的车窗。

“开快点,你能不能开快点”

卫生兵带着哭腔按着景坚腹部的伤口:“怎么办啊,血根本止不住”

司机对催促声充耳不闻,咬着牙把着方向盘,路况实在太糟了,开得太快的话,说不定没等到医院,车就翻在路边的泥沟里了。

前面的一段路蜿蜒而狭窄,这还不算,司机发现更糟糕的是,对面有一列车队正在驶过来。

司机急了,这段路是条黄土路,特别狭窄不说,弯路又多,只能容一辆车过去,如果对方的车队先过的话,他们至少要再等半个多小时。

如果是平时也就让了,可今天,想想在后面车篷里流着血的团长,司机一咬牙,车子不避不让地开了过去。

长长的车队和一辆孤零零的车对峙着,谁也走不动。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再次见面

卫生兵扎撒着沾满血的手从后车斗里跳下来,大声喊:“让我们先过吧,我们才一辆车,我们团长为了掩护战友受伤了,再不赶快去医院,就有生命危险了”

对面以一个中等个子,脸色黝黑的战士为首,看军衔是个连长,几名战士闻言都看向他,他黑着脸喝道:“不行我们有紧急任务快让开”

解小安急了,抓着枪跳下车,举枪对着对方:“让开,不然我就开枪了,人命关天,让伤员先过”

对面几个战士也急了,却没动手,只是一个个眼睛里快喷出火来,死死地瞪着解小安。

雨忽然下得大了,将两方人马都浇得透湿,卫生兵大声哭了起来:“求你们了,我们团长受伤快死了,求你们了”

谢小安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泞里,也大声哭着:“求你们了,团长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对面的战士们有几分动摇,然而为首的连长却不为所动:“不行,让我们先过,前线等着用炮呢”

车斗里,雨声打在车篷布上的声音越来越急,景坚忽然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发冷,神智飘忽,他无力地问:“怎么不走了”

留守的战士满脸是泪:“对面炮车挡住路,解小安下去了”

外面两方人马还在对峙,车厢里忽然又跳下来一个战士,哭着把自己这边的人拉起来:“团长命令,马上把路让给炮兵连的兄弟们。”

解小安疯狂地揪扯着那战士:“不行他们车太多太慢,团长等不到,会死的”

战士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团长说了,谁敢抗令,就地枪毙”

解小安哭着瘫倒在地上,战士也哭着朝对面行礼:“兄弟们,你们先过,我们团长说了,大炮上不去,每一分钟都要多死好多兄弟,我们让路”

他哭得说不下去了,对面的战士脸色凝重,齐刷刷地冲着这边敬礼。

车子倒退,慢慢地拐下了路边,把不宽的路面让了出来。

对面的炮车开动,路过车子时,士兵们一直保持着肃穆敬礼的姿势。

那名炮兵连长站在路边,直到最后一辆炮车过去,招呼炮车上下来几名士兵,几人一齐帮着把这边的车子推回到路上。

炮兵连长冲着这边敬礼,一言不发转身跳上了车。

解小安哭得唏哩哗啦。

景坚反倒笑了,还有几分恼火,觉得这动不动就哭的家伙,在林子矜面前给他丢了人:“老子手下怎么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兵,你嫂子这不是把我治好了,明天咱们就回阵地,找那小子比试比试。”

谢小安哭得更欢了:“团长,我不是哭你”

“那你哭谁”景坚随口问,忽然想到他闯进来时说的话,突然沉默了。

果然,解小安抽抽噎噎地道:“那个炮兵连长,他,他”

他了半天,解小安终于说了出来:“我刚才在那边病房里见他了,他的一条腿被炸断了”

病房里沉默下来,林子矜这些日子见得也不少了,可还是捂住了嘴,无声地掉下眼泪。

景坚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

林子矜急忙拉住他:“小心伤口”

“人在哪儿”景坚说:“我去看看他。”

解小安抽抽噎噎:“楼下202病房。”

景坚皱起眉头:“二楼病房人那么多”他转向林子矜:“子矜,我已经没事了,我搬出去,让他住到我这儿来。”

平时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景坚称呼林子矜为小林同志;如果他打算提出一些不合理要求,或者有事求她的时候,就会叫她子矜;遇到和病人有关的事的时候就叫她小林医生。

现在他不叫她小林医生而叫她子矜,是在担心她不同意吗

林子矜点点头:“这间单人病房是组织上为了照顾你,分给你的,只要你自己同意,我没意见。”

景坚立即起身:“好,解小安,现在就收拾东西腾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