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再见过阿素,吃得她教敬的茶,及饭食后,则是十分满意,待阿素极其亲厚。晓得周家正办丧事,便也落得作个顺手人情,忙着把手里的人拨出三五个来帮着周家操办。听得周家正为坟地发愁,她彼时对阿素道:“周家日后到底是在岳州安家还是常德呢既在常德这边置了地,坟地不如亦可选这”
真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祈五郎忙带了形家去堪舆,回到岳州便同陈管事道:“现在的地头上就有一块适合做坟地的,便是给那些雇农临时建的房子后面。”
陈管事又将此事说与文箐听。文箐想着这事既然已解决,便也同意。
老爷的灵柩停放了近一年,终于有了落脚之地了,再也不用寄于寺中了。陈嫂晓得此事后,亦嘀咕着。
姨娘在周夫人去世时,差一点儿又要发疯了。还是文箐直摇着她身子道:“姨娘,你可别再痴了你要再病了,让我和弟弟如何是好”
彼时曾婶亦劝道:“是啊,小姐说得极是姨娘可要保重好了。要不然这一对小儿女要靠谁啊还不是靠你啊”
文箐一则是十分伤心,另一则也是对丧事完全不清楚,只是任由着旁人办。曾家大嫂见陈管事夫妇俩都不是十分节俭的人,总担心他们大手大脚花光了手里的钱,便事事替他们拿主意。每日晚间便回到隔条街的闺女家,到得清早又赶过来帮忙。丧事流水席买什么菜,做几样,开几席,招待什么人,收什么礼,对于帮忙抬柩的十二人如何打发,听得周家小姐要给钱钞,忙在一边急道:“唉呀呀,可得省着点儿啊。这不是败家嘛,便是给他们一身孝衣穿了,日后送于他们便是了;再送他们两条帕子便足了。我们这里风俗都这般,你们可别多给了,开了头,就不好了”
总之,有得曾家大嫂帮忙操持着,再加上左近邻里帮忙,等到了最后,丧事同婚事办下来倒也没花光所有的钱,还余得四千贯钞。
好在接下来几个月不用饿肚子了。也是经历了这种“兵荒马乱”的场面,文箐对曾家大嫂真正是感激不尽。除帮忙管理丧事之余,另有一件事,却不得不提。
彼时周夫人去世后,房主亦不知从何处听说周家银钱紧张,便十分担心周家无力偿债,想着房子还有一千贯来贯的钱还没付清呢,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先是关切的问候,然后则是打听内中情由,晓得周家确实没多少钱了,便拉了陈管事道:“说实在的,晓得你家夫人刚走,我要说房钱也不合适。只是,我们穷人家过日子,实实一文铜钱都是极看重的。眼下手头正紧,管事不如把早先的房钱结清了利息我也不要了”
陈管事觉得这人落井下石,气得粗着噪子骂道:“你也知我家正在办丧事,哪里有这个时候来要债的说好是年底还你还怕我还不了我们家还有几十亩呢,再不济,卖 了地还钱于你便是了。你且让我把老爷夫人送走”
前房主仍然纠缠不休,并在院里嚷嚷起来,道是周家破落户,欠钱不还,手里扬着当时打的借条。
曾家大嫂见此情景,便亦在院里对骂开来:“黑心你不仁不久哪里有人家家里正办丧事的,你吵将上门人家周家是斯文人,不与你计较,好言说与你听,你却要撕破脸难不成,你将这凶屋当作上房卖 于人家,周家没揪你去告官已是万幸你却在这里乱叫乱骂既如此,咱们退房上衙门去”
一边说,一边指挥着自家儿子便要揪了前房主,作势要去衙门前房子一见周家人多势众,便欲溜。可是奈何曾家大嫂在院里亦高声左一句“凶屋”,右一句“凶宅”,众人趁乱便撕了他手中的欠条,还要把他往官府里送
事后,曾家大嫂同自家弟妹道:“唉呀,我早说过那是凶屋,住不得的。周家偏不信,非要买。才一搬过去,哪里有一个月啊,周夫人就去了。住咱们家院子,哪会这般啊这房子啊,真要不得啊要我说啊,还是早点找个人卖了的好唉周夫人走了,我看他家姨娘也不是个顶事的,这孤儿寡母的,也只能靠他们家管事的了”
前传118 一些旧事
等陈嫂亦将老爷同夫人下葬的事忙过一段后,才喘了口气,只是尚未从悲伤中走出来。倒是曾婶来串门,道了句:“你家小姐,这次只怕大伤元气了。要是为你家老爷同夫人守孝,只怕身子是不能亏了,总得吃点荤腥才是。”
经她提醒,陈嫂这才发现小姐以前日日都有个笑模样,如今却是连笑容都十分吝啬了,成日天同姨娘一般,闷声不响,便是少爷,亦不吵不嬉闹了。她自认为自己服侍得失责,忙着张罗着吃食。只是文箐却食不下咽。
这事由曾婶嘴里传到曾家大嫂耳里,她亦是道:“唉,听得日前提及她能从荆州将弟弟由拐子手里带回,还能上得公堂,赶走刁婆子,如今见她这般,只怕是前言有失真了。只是,说来她母女情深如此,也实实是少见,你看这岳州府里,哪家姨娘生的女儿能同正室夫人如此相处得洽的,正室去世,她比一个亲生女儿还要悲。办丧事的那阵,我见她先时还哭得死活来,到了后来竟然失声了,双目都红肿不堪。看来这周家夫人待这个女儿也是好的,只是可怜,终是年纪青青便去了唉,咱们离地也日近了,想想他日是唉”
文箐彼时确实沉浸在伤感中,从感情上讲,先时在归州她还有些把自己当一个外人,把周家当作不得不停靠的落脚点,只是周夫人对自己的教育与爱,才使得自己不知不觉融入到周家来,尤其是到了岳州后,周夫人不仅是自己更是让身边的人教导自己如何理家,一点一点地讲解,唯恐漏了哪一项,真正是用心良苦。这种母爱,深深地让她由初时的怨天尤人到后来真的把周夫人当“母亲”了,虽然早就想到周夫人沉疴不起终要去世的,只是等这天来临时,才发现此前的心理建设真的完全不堪一击,一下子便有了失去了所有依靠的感觉。也是这段时间,她才发觉,自己为何总觉得可以在周家说事办事,其实归根结底是潜意识里想到有周夫人在后头撑着,难怪了陈嫂平时嘴上总说:“只要有夫人在,便是在哪儿都能安家过日子。”
最重要的是有个心结,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在小绿成亲那日不该出门看轿子,否则就不会被拐,也不会有周大人之死,更不会有姨娘发疯,周夫人旧疾大作,以至于病死他乡,埋骨异地。也许自己穿越过来,便导致了周家的家破人亡。
便在这种差不多行尸走肉的状况下,有吃便吃,没吃便陪着姨娘静坐,或者看着文简,忽忽悠悠过日子。哪里晓得曾婶家二媳妇经过办丧事的当儿,早就将她在归州的风光往事说将了出去,一时本来因同时办二人丧事而有些出名的周家,更是传得有一个极其了不得的女儿。这种话在邻里四处都散开来,连带羊陈嫂出门,众人见着都十分同情地注视,不时打听周家小姐境况。陈嫂还纳闷不忆。到得后来,才晓得这些事,心里不禁怪小绿借住曾家前院居然大嘴里便吐出这些事来,想怪曾家人,可又怨不上。只是替自家小姐着急。
一日清早起床后,陈嫂在屋檐下碰到小姐,问道:“小姐,起得这般早要去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