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开始又大笑,道:“你不说状纸一事,我差点儿忘了我所来为何了。既是兄台坚持要替我拟状纸,还请继续所告之人,我既说出来了,还请兄台写好。再有,兄台既是好心相助于我,想来便是免费了”
他这话说出来,噎得曾无赖差点儿背过气去怎么有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真正是莽夫却拿他无法,打不过,嘴上似乎也说不过他这般不讲道理的,只瞪着眼瞅着,可是越瞅,越有些心惊,一肚子脏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袁文质收了笑,又恢复冷脸,盯着曾无赖道:“兄台,怎的不写了这被告的名字,想来你比我熟得很。莫不是等着我替兄台磨墨这砚池墨倒是不少啊,便是再写个两三份状纸,亦是足够啊难不成是要付钱请问几多铜钱这桌上有,兄台自取兄台,请吧”
他这风凉话轻飘飘说出来,还一口一个“兄台”,把曾无赖气得直跳脚:“你莫要欺人太甚这状纸,你自己写吧你既是来找茬的,且别怪我不事前提醒你想我曾爷在德化县也是有名的,你个新昌县人,且给我睁大眼睛”
袁文质好象不懂一般,道:“哦,兄台如此有名望怎的还为这几枚铜钱在此打官司这等下作之事,莫非经常为之,才是你有名所在我眼睛大得很啦各位,你们说呢”
其他人觉得这袁姓青年好似笨嘴拙舌,说话不讲道理,却又句句噎死人且;看他目光如电,望向众人亦有几分锐气,于是哪里敢说话。
文箐这时乐得看热闹。这叫什么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曾无赖好心,那自己的好心又是甚么想想曾无赖说甚么“欺从太甚”,这不是自己说过的台词吗不禁越发好笑起来。这袁文质一出现,几句话一说,却真正让自己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此时见他转向众人,虽不是真正征询意见,不过于她而言,却乐得上旨将烫手山芋推出去,笑道:“原来如此大哥这番话,我倒是信得过,看来绝非虚言。既说得这钱袋所丢原委,又有小偷哥为人证。这钱袋既是大哥的,便请大哥收好,想来此事与我自是无关了。店小二,楼上热汤想必凉了,麻烦再打几桶热汤。多谢”她捡起桌上契纸铜钱银钗便往钱袋里装,递于袁文质道:“大哥,点一下铜钱数目,可是少了”
只是钱袋还没递过去,便被横里伸出一只手差点儿拦截走,那正是曾无赖。
正文29 恶人自有强人压2
话说文箐把祸源钱袋递过去,没想到竟差点儿被曾无赖夺走。原来他眼见威胁吓不倒这袁文质,便又想出法子纠缠。“且慢凭甚么他说是便是这钱袋还是我娘子绣的呢这物事如今都摆在桌上,他所说自是能对得上此时便是进来个三岁小孩,也能说得是他的钱袋,如何可信你且得有凭有据才行,我的钱袋,你凭甚么拿走要不然,我亦将你一同告”
袁文质这时站起来,走上前几步,这身高优势立马再次体现出来,他俯视着矮自己一头还多的曾无赖,一个字一个字地阴阴地往外迸道:“你说,这,是,你,娘子,绣,的你再说一次”
曾无赖被他欺近,便有种冬日寒气逼迫外加泰山压顶感觉,便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嘴上强道:“便是我娘子绣的”
他说这话时已完全没有先前对付文箐时的底气了,虽说没有哆嗦,可是众人从他那一步看出心虚来。
袁文质不发一言,只退后几步,正在众人以为他怎么突然就要罢手了的时候,只听他道了声:“好得很”
随着这话出口,好些人也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如何一个动作,只见得他面前一把椅子碰到另一把椅子,第二把椅子则好象自己有了意识一般突然飞快在地上滑动起来,“哐铛”之下,便撞着了曾无赖,也不知到底撞在何部位,反正只听“啪嗒”肉响,人倒下了。
曾无赖正因自己说完,而对方没了言语,颇有些洋洋自得,以为终是被自己吓怕了,哪里会防到有暗袭这一招
此时他躺倒在地,一只手摸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揉着屁股,一开始嘴里“哎哟”地直呼痛,形象自是十分不雅。有几个不喜他嘴脸的客人,都捂着嘴偷笑。呼痛过后,他好象也觉得丢脸,自己叫痛等于是服输,下不来台。眼见无人来扶自己,更没人替自己说句“公道”话,自己这几年横行街头,哪个不是好脸色来巴结,又何尝受过这等气
倒是店小二怕他怪罪,忙跑过去要扶,却被他躺在地上伸出一条未受伤的腿踹走,嘴里骂道:“滚”接着,便冲袁文质叫道:“好你个卑鄙小人你个粗鄙汉子,缺教养的、婊子生的竟敢暗害爷且等我起来,给你好果子吃”
掌柜的见袁文质身强力壮,刚才他那一脚功夫,自己亦吃了一吓,心想无赖还没走,又来个蛮汉,这厅里桌椅今日只怕保不齐就要被毁了,那生意还如何做啊且看曾无赖骂袁文质“缺教养的”那一句,这等于是骂了人家父母,果然袁文质亦捏紧了拳头格格作响。便十分担心他一时气极大打出手,这要是闹出个大事来,自己这店可就难办了。一时甚是情急,也再顾不得害怕,只急急忙忙上前哈腰作礼,将这生气之人拦住,紧张地搅尽脑汗将一干好听话说将上来,劝道:“客官,给本店一个薄面,万勿大动干戈。这是那个甚么书上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子人,不打不相识还是化干戈为那个甚么玉为好。大家都坐,都坐,今日这顿算本店请各位的。我瞧这位爷,极是识礼好说话的,还是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店里一众客人眼见这拳脚功夫都动起来了,哪里还敢坐下,生怕曾无赖再激怒了袁文质大打出手,届时这厅里除了桌椅餐具便是人,一不小心,闪避不及,自己便成了池鱼,一个个都立起身来,怕事的,自是胆战心惊的一边偷看,一边往门边要走。有胆大的,见得眼前情形比当初要热闹得多,亦是站起来,想看个结果。
袁文质此时脸色极为阴沉,并不接掌柜的话,只绕过他朝地上撒泼的曾无赖走了过去,脚蹬上椅子,俯下身来,音是寒刃,冰冷冷问道:“是么是甚么好果子你这个不是人的物事,还有果子”
曾无赖空有一个长肉多多的身子,平素并不会拳脚,如今突然被椅子磕倒倒在地上,皮肉虽有些痛,却无甚大碍,半天不起来也只是想法子诈钱。眼尖地看到椅上袁文质脚穿的一双乌靴,却是军户惯穿的,害怕于袁文质这拳脚,却又想自己实打实的九江本地人,何必怕他个外县新昌人难不成他还敢打伤自己到时让自家兄弟告他故意伤人,且发配边远去再有,他若是军户,只怕是逃兵,自己若是将他告了,正是一举多得。寻思着如何多诈一笔,既想着钱,胆子亦是大了几分,便不顾对方阴狠的脸,叫道:“你个莽夫,当着这店里一众人,打伤了我如今我起不来了,你且赔我诊费工钱我让我兄弟去衙门告你去你这是恐吓取财加诈欺”
袁文质听了,却是再度冷笑起来,嘴里哼哼几声,方道:“恐吓诈欺我有吗这里谁曾见我有说要打断你哪条腿,杀你an家诸位且说一说,我可有说过半点这般话”他直起身来,一抬头,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冷峻,其他人哪里敢与他对视,更是不敢声张了。四下里也只有他的声音,“既说我恐吓,我且让你见识一下免得我枉担了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