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是算了,同你们说不清。这要按钞来收,怎么也得补十贯。”
文箐一想,宝钞看来真是越繁货的地方,越是贬值,越是不稀罕,反而铜钱沉甸甸的,倒是受商人器重了。她这时又哪里能弄到那么多铜钱一赌气,道:“管事的,我现下不过是铜钱不够,也不是想赖你的帐。都说了,还想买你的那套盘盏,要真是我家管事看中了,只怕不是一套两套了你何须计较这个小钱。”
陶管事被他说得脸红,咬牙道:“算了,你且拿去吧。只是这个价,真是找遍全景德镇也没有了。便是东家问起来,我只怕亦不太好交待。且看在几个小少爷实在也算是行家,且我这便让他们把剩下的货给你们装好。”
小黑子这时亦喜道:“这不过是剩下来的,我们兄弟都全要了,管事的应该谢我们才是。怎么就没法与东家交差了莫要于再拿话骗我们。”
文箐闻言大喜,却又想着这是按套算,坏了一个可就没法补了。再次把钱递于他,道:“这个,请管事数数。货,我也要全验过才行。这要坏了一个,一套就不成了。至于取货,你且让伙计给我搬到镇上鞋铺处,自有家人来取。你只需立个契与我。”
管事的见他说得有条不紊,考虑亦周全,适才自己真是小看了。推了钱,道是验过货后立契时再收便是。
可他哪里想到,文箐是怕他送货上船,那么适才的什么李叔啊、官家啊的,便露了馅,故此想着到时让船家来取一趟便是了。
正文55 蚌壳遭遇
其他十匣货全是隔壁的仓房里,待搬出来,一一验过货,都无一个坏的或者次品。小黑子见装了箱,却在一旁担心地道:“这不会一上马车,路上磕碎了吧”
看货的那汉子一瞪眼道:“你且看别的窑里,哪个的盘子碗不是用草绳绑的。也只有我们窑里货贵重,怕路上跌坏了,这匣子都是特制的,便是你摔它一下,也震不出来,哪里能轻易就磕坏了。”
倒是旁边帮着收拾的一个小娘子,好言劝他们放心,道是无碍,千里运货,都是这般装的。
文箐笑,确实如那汉子所言,别的窑里或者铺子里,见到的碗,都是用草绳编织成一个保护套,自己当时还感叹古人懂得就地取材呢。没想到魏家难怪被人称诵,更是懂得贵重物品还需得有个不同于别家的精致包装。这也算是广告效应了。
一边偷笑,一边再仔细检查匣子里的胭脂盒与包装可是严丝合缝,会否因马车或牛车而颠坏。看完,稍稍放心,却见他二人双手有些皲裂。看货的汉子一句无心的“二文一个”,替自己省下了十来贯钞,感激于他,便从背袋里掏出两个小蚌壳,正是药膏。一个递于他,道:“今次有劳大哥了。这个是药膏,莫要嫌弃,对冻伤极是有用。”
同样是包装,自己这个就太简陋了。真是有点难为情。送出去的时候,文箐亦有几分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到换了这精致的胭脂盒装,那到时价格岂不要翻一番才是现在想想,能有钱赚,生活有着落,便也高兴了。哪里还会想到初衷原来只想到一路上送点于穷人,却没想到因行程过于艰难,生活窘迫,才会想到售卖 药膏,临时抓瞎,急于应付,才找了这个蚌壳。
小黑子见旁边的小娘子亦接了过去后,有些好奇地放在鼻端闻,便在一旁吹嘘道:“那是蜡封了的,可是闻不到内里香味的。再说,这可是宫廷秘方不外传的,外边轻易买不到的你只管拿回去,一用就晓得了我们船家娘子天天问我们讨要这个,我都没舍得给呢”
可那汉子接过去,先是狐疑,后又有些气愤地道:“这不是蚌壳么你莫要哄我。”
陶管事这时听到外边动静,走出来,道:“怎么同客人这般说话待会儿,且跟着这几位小少爷,送去鞋铺”见他手里的蚌壳,免不了嫌弃地看一眼道:“哪来这个物事这也太腥臭了,染在这瓷器上,我还怎么卖 ”
小黑子听了,可不高兴了,一把就从汉子手上抢了过来,直接就扔在地上,恼火地道:“真是不识好人心给你药膏,却被谦弃什么腥臭,你且闻闻,是不是香若幽兰”一边说,一边将地上的碎了个大口的蚌壳捡起来,先是让那汉子闻过,接着就往管事身边送。
陶管事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个,这个陆少爷,你莫要激动”
可是小黑子却步步紧逼,道:“你捂甚么鼻子,难不成你没吃过再说,你且看清了,这内里装的是何物事”
陶管事躲不过他,只看到蚌壳里装的白莹莹的膏状物,上面沾了些灰土与壳末,想来是适才一摔所致,并不是蚌肉。松开捂了鼻子的手,果真有淡淡香。旁边那个娘子亦走过,同他解释说这是治冻疮的药膏。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端正了身姿,问道:“既是药膏,怎的用这个恶心物事来盛”
小黑子急了,想着自己可是清洗了好久,居然有人说这是恶心物事。“你不识货也就算了哪里有你这般大年纪,还乱说话的这个蚌壳轻,自是这个好你且从哪里再能找出比它更轻的器物来”
文箐没想到他还会急中生智。此时亦苦笑着对陶管事道:“管事有所不知。我家陆大哥所说只是其一。实情却是我一时不慎,将原来盛放的器皿打碎了,一时在船上又找不到合适的器物,又担心这个露在外面,失了药效,只得暂且用蚌壳装了,外面封了蜡,不让见空气,自是洁净得很。”
陶管事此时听得,想来也有几分合理,也为自己先时言语不当微感歉意,便道:“莫不是小少爷买胭脂盒,便是为这个”
文箐点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这药膏开始制出来,也只是找了古书,方才晓得方子。只他从京里来,一路水土不服,尤其是不适江南湿冷气候,这手脚都冻上了,我们家才制得些药膏适才见这位大哥与娘子手上亦有冻伤,才”
陶管事听他的话,似模似样,不过仍有几分不置信,道:“这药膏真是管用”
小黑子把手里的蚌壳缩回去,气愤地道:“反正我们一片好心,送你们也嫌弃,打听这么多作甚”
旁边汉子听了,便一个劲儿赔礼道歉。小黑子将那摔坏了的递于他,道:“算了,反正也摔坏了。你爱要不要。不要,就直接扔了,我们好心,亦被狗 吃了庆郎,快快付了钱,咱们快走吧。这冷的天气,冻死个人了。我这鞋,再不买,李管事追来,我可得说是你的事”一边说,一边催促旁边帮着他们搬瓷盒的汉子。
陶管事却从看货汉子手上拿过那蚌壳,再次闻了闻,这香味淡雅,挺适合后院的女人们的。又抹了点,在手背上轻轻晕开,所抹之处果然一片光洁。“不知这药膏唤何名又是何药物所配”
文箐哪里想到要起名,此时亦被问住,药方却不想直接说出来。她这一路还想卖 两个呢,这要人人都会制了,那哪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