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十分担心地道:“那,那表妹岂不是”
沈吴氏看女儿一眼,道:“周家毕竟是官家,如今她四叔在这,能出甚么事总比你们姐弟出现在那儿要好。再说,她多少懂点医,有她去看一眼,兴许能想出个法子来。若真是救了过来,我对她亦是感恩戴德”
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子,又狠狠地骂道:“你个没脑子的二强怎么说你便怎么听啊为娘说你多少事,你可曾记在心里这次若是那人没死,你要再不学乖,日后你除了请安,若再往那屋方向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没了,我们都跟着去了,大家全省心了真是造孽啊”哭完,便责罚华庭回屋罚跪反思去。
沈肇果然如铃铛所言,奄奄一息。如今头已被支高,身上盖了三床被子再加上厚重的衣物,满脸已是汗珠,从额头滚落到耳际,流进压得实实的被子下的脖劲里。只是这般压得,定是呼吸亦困难,不是流血死了只怕亦是给憋死。
文箐吓了一大跳,只要一想到这孩子若是死了,会不会也同自己一样使得华庭日后亦背负了人命过日子不论如何,他可千万莫要死了。
在她捂着鼻子发憷的当儿,铃铛已对着赵氏说:“表小姐好意来看他,你莫叫唤了。表小姐能干着呢,她懂得些医,指不定便有法子了”
文箐深吸了一口气,如今自己贸然而来,总不能真的便看一眼就抽身而去吧好歹,需得想想退热的法子,尽人事听天命。也不领会赵氏那不信任的目光,只让跟铃铛找她爹去外头买瓶烧酒,一定要能醉人的那种,越醉越好。她也不知姜汤水能不能管用,为了把赵氏支开,便让她去烧姜汤水。
赵氏舍不得离开,文箐说一声:“那到底要不要救你家小少爷一命了”
“我去厨房让吴婶烧吧。”阿惠刚扫完这屋里的秽物,此时站在门口,又有些不放心地问一句,“表小姐,你说,这赵氏非得让用蛛丝敷那伤口,这能管用吗”
眼前这人是死是活自己亦是没个把握,可是想着华庭要背一条人命吃上官司,她才冲动地下来了。文箐心烦意乱,此时差点儿冲她吼一句:我又不是医生谁晓得这蛛丝是哪里的名堂
不过抬头瞧她亦是有几分担心,只按捺住性子,对她道:“屋里也太冷了,需得再烧两盆火来。阿惠姐,稍后,让吴婶端多些热水来,再取个大盆过来。哦,别忘了带醋过来。”阿惠点头答应,急急而去。
赵氏见文箐要把沈肇身上的厚衣裳取走,自是不答应,非说憋汗才成。
文箐嫌她碍事,也不管她能不能一下听明白:“这汗都出来了,再不给擦了,身上的热哪里能下得来散不出去,还不是憋在这里了。不散了热,病只会重,不会轻。你要是信得过我,且让我试一下,是死是活反正不是过今日一下午加一夜”其实若是一个现代人,她一定会说饿得久了去蒸桑拿,只会晕死过去而不会舒服死。
赵氏趴在床尾,小声哭着少爷命苦。
文箐烦道:“你这般哭哭啼啼的,你家少爷兴许也能听到,是不是想哭死他啊到底要不我救他一命了要想他今晚就能醒过来,你莫在这里碍事碍脚的。真要舍不得,便到一旁去拜菩萨吧。若不然,死了我不管了”
赵氏先时半懂不懂只听医生说等着料理后事,自是以为没有希望了。这回文箐讲的话自是听懂了,很是怀疑,只是被人一骂,要跪下磕头。
文箐对着这个妇人,十分无奈,头痛不已,只得再给她找点事,温言哄道:“你莫要这般,你家少爷不是没吃过东西嘛,那定然是饿得不成了。别看现在昏睡了,肚子里只怕是空空的,这样病自然好不起来。你快去厨房再熬些米汤水来,找吴婶要一些楫儿小表弟的米糊来。”又怕她听不明白,反复说了几次米汤水方才作罢。
赵氏去了一趟,又匆忙与阿惠一起赶了回来。原来吴婶也晓得事态很严重,这回子只想着将功赎罪,也不让赵氏在灶间忙乎了,便让她回屋好生看管。
文箐用了块温热帕子开始给沈肇擦汗。阿惠亦在旁边帮着她拧帕子递帕子,问道:“表小姐,这般真管用”
文箐叹口气道:“谁晓得我这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着这法子能快些退热。医生不是说了嘛,高热若是退了,就有命在。”
阿惠听得心狂跳,她也不知表小姐能否做到,只是心里不停祷告:还是莫要出人命了。
赵氏在一旁失了魂,也不晓得要帮忙,只一边断续抽泣,一边小声诉说着沈肇的可爱,比如他家小少爷性子倔,虽然不易服输,平时胆大不怕人,顽皮好动,却听话得很,打小就晓得要孝敬人
文箐给沈肇擦拭了一遍,又将半湿的被子抽出来,换上另一床干的盖上。上面再压好一床被子,慢慢地问道:“好端端的,他怎么去了外祖母屋里了”
赵氏哭道:“我哪里晓得。先时他只道是饿了,在厨房却是见得到却吃不得,我怕他饿得紧了惹出事来,只好让他先回屋取些吃的。他一直馋糕点,我同他道那是要孝敬太太的。定是他记在心里,自个儿又想吃,便拿了去太太屋里吧”
文箐心想这孩子真是命歹,怎的就发生这等巧合之事了呢
赵氏在一旁絮叨道:“这孩子,今次我亦是不明白。虽说他是个不知痛的,被人打了,不会呼痛,不会大哭大叫,更不晓得向人求饶。若是往日在外面同人打起架来,打不过他自然晓得跑的”
文箐诧异地道:“你说,他受了伤,不知道痛为何物”
赵氏点头,抹着泪。
文箐听得心里却是发紧。没有痛觉的孩子,看起来好似勇敢,可是正因为没有痛觉,所以一旦出问题,更是容易出生命危险。比如火烧着了,他不晓得痛,也不晓得要逃跑,打架亦然,头破血流成这般,仍不知叫痛。若是叫痛了,求饶了,服个软,华庭是不是便会收手
铃铛那边急急提了酒过来,文箐让屋子里的火烧旺了,开始用酒给沈肇擦身子。后来她累得不行,阿惠与赵氏轮流着接了过去。这样便过去了大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