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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地看两眼,道:“这物事,倒是稀奇,穿脚上,不冷吗”

文箐安慰她:“舅姆那边给做的。就是脚尖没有鞋面挤压,省了痛,也方便省事,哎也不用弯腰提鞋了,在室内又有脚炉,冷倒是不太冷。”

阿静对沈吴氏印象本来好,见得小姐夸,也感慨起来:“三舅奶奶倒真是有心了。当日还替我在老太太前面说了许多好话来”

文箐见小西立在那里很是手足无措的样子,便朝她轻轻一笑,道:“小西姐,麻烦去厨房替我讨些热水来,赶上陈妈在,我好好净身子,莫要真让蚤子随我在这床上安了家”

可小西到里间去看,才发现婆子亦可能粗心,备置这个没细检查,哪个也没想到要去浸水,细细一瞧,才现板缝之间隐约透光,这要是装了水,还不喷得屋里到处是她出来,迟迟疑疑地道:“四小姐,只怕,今日洗不得了。”

陈妈见她神色不太好,也不多问,径直去看了,才发现那浴桶情况,便出来对文箐柔声劝道:“是啊,洗不得啊。小姐,这天气,都落得这大雪。你身上又有伤,洗不得。屋里炉子也少了些,那些热水还不一下子就凉了若是招了风冻病了可不成。明日正午若是有太阳了,再洗吧。不过是蚤子,先年又不是没闹过,那年遇灾,全家都闹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文箐听得这些,只感激陈妈她们想得周到,这大冷天,真要脱光也还真的只能洗个战斗澡,这若真是头上有虱子甚的,哪里灭得了可一想到要换衣衫,这才发愁:带的衣服就是怕有蚤子,都让人拿也去了。

阿静听得她这般发愁的小女儿语气在唉叹,笑道:“小姐,你在厅上,长房二奶奶那边却遣了人过来,送来两套,道是文箮小姐的,约摸你能穿得。我瞧着,倒是可以换了。”

文箐有些发愣:二伯母动作可真快。“我今日去见了他们,只是行时匆忙,礼都没来得及备出来。没想到”

阿静一拍巴掌,点头道:“那明日去送礼,穿他们家的衫子,正好算是领情。”

陈妈将衣衫抱过来,瞧了瞧,发现这都是崭新的,比了比,觉得小姐穿着应该是合身的。“小姐,那桌上的可是要送给长房的”

文箐看了眼桌上的那些盒子,道:“正是。你们没来前,我正愁,也不知送的东西可拿得出手。可巧,你们来了,且帮定个主意。”

陈妈略扫了眼小西。文箐心领神会,柔声嘱咐小西道:“瞧我,都忘了。小西姐,你还没吃饭吧来,先拿几块点心,垫下肚子,快去厨房吃吧。我这里有陈妈与阿静,帮我擦洗后我自睡了。你呢,吃完可以去瞧瞧六妹,看她那边是否要帮忙。”

小西一听这话,便立马告退,半点也没多停留。

阿静已经指着身边的一堆道:“陈妈已替小姐想到了。这都分出来了。小姐,您瞧,这三分送给大奶二奶奶三奶奶正合适。只是这里有把犀角梳,若是送给长房太太那边,却是很不妥了”

文箐讶道:“可我瞧这犀角梳,晶莹如练,入手极润,三舅姆说甚好。我寻思着伯祖母这边,既是翰林家,且这雕的梅花极是雅致,送于她也甚是体面。”

陈妈揉搓了一下巾子,停下手来,认真地道:“小姐,这事儿,三舅奶奶哪里晓得原委。只是,我听夫人道起过,长房太太年轻时头发便少,如今那满头发髻亦大多是假发。前几年,二太姨娘不太晓得内里情由,便送了一套饰物,内里有梳篦,哪里想到,由此,得罪了”

文箐没想到长房老太太那里有这么一个忌讳,好险。幸而有陈妈在,若是没有,岂不是自己贸然送礼。结果是马上便得罪了长房。今日方得罪叔婶,明日再得罪长房,自己岂不是与周家全体为敌了。想想,有些后怕,不由爬紧了陈手:“陈妈,幸好,幸好我有你”

陈妈见她这般紧张,怕是被自己的话吓坏了,忙拍拍她的手,道:“无事无事,小姐。那些礼备得甚好”

文箐又问阿静二人可吃得了,其实不问也晓得,定是没心情吃点心。陈妈先时只道吃不下,文箐忙说道:“你不晓得,为这个,我弟弟同三叔四叔吵起来了,非要让厨房给你们端些饭菜过来。”

听得陈妈与阿静感动不已。二人还真是吃了几口。文简没吃饱,这会儿也抓着吃了起来,文箐亦是陪着吃了一两口,心事重重。

陈妈闲不住,晓得小姐好洁,这会子忙着把两个炉子上的热水倒在盆里,却听得文箐叫道:“陈妈,莫要管这些了。先说紧要的事儿。方才在厅里,我同三叔三婶他们说了,今日肯定没人来赶你,你且同我细细说了这其中的原委。家里,到底发生何事了”

水声停了一下,陈妈试了一下水温,道:“小姐,我先替你擦洗身子吧。那些事,都是陈妈所为,莫要问了。”

文箐看向阿静,只见她低着头不吭声。显然是方才自己离开,陈妈必是与阿静说了些甚么,于是才这般了。若是她们这样不对自己坦言,那自己何苦在厅里得罪那一干人

文简却是听懂了,噘着嘴道:“陈妈,你是好人我信你的。可叔皮他们都逼姐姐赶你走姐姐说你定没做,便同婶婶和叔叔吵起来了”

阿静自然是偷听到了周腾说要趁文箐吃饭的功夫,赶走自己二人。这样,小姐回来,找不着自己,自是以为自己不告而别。

当时,急急地回来关门不出,陈妈说不能连累小姐,可阿静坚持,道是今天能进来已经不错了,总得让小姐晓得这原委,要不然,小姐以后在族里动不动被人指摘,那还了得。

陈妈听得这句,蹲在地上擦地面,滴着泪说自己这是给小姐添麻烦了。小姐若是得知实情,只怕会闹将起来,到时周宅不得安宁,自己成了大罪人

而阿静回屋后等了这半天,没发现人来赶,有了文简这句话原来是小姐在扛着这事。心里只觉得又酸又痛。

陈妈听得掉泪,道:“小姐,陈妈是没做,可是宁愿背了这名,要不然”

文箐越发肯定这背后有难言之隐,想到常德的田庄,心里约摸有些影子,心里迫切地想证实,此时哪里会轻易放过今日若没问个明白,便真个就一直糊里糊涂下去了。或是不了解,不争辩,日后哪有机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