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考量。
隔了两日,她去小厨房。发现嘉禾正在清洗鱼内脏,叶子烧火添柴,吃力地双手端锅上灶,嘉禾赶紧放下手头活计去帮忙,小月只在一旁切着小葱,明明瞅着叶子状况,却半点儿要帮忙的意思也无。
文箐瞧在眼里,心中有数。小月越发惫懒,自己在方太姨娘面前越不好替她求情。直到小月觉得阴影挡在门前,不郁地抬头,才见得四小姐就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慌忙起身,迎上来道:“四小姐,你怎的又来厨房了这地儿狭小,又是刀又是火,莫要伤着了。”
文箐很平静地点了个头,道:“想偷懒不去上学了。一时无事,闻得香味,馋了。”
小月热情地搬了一个小凳子来,用衣袖又拭了拭,方才放下来,道:“四小姐,您请坐。这厨房烟大着呢。”
叶子惊喜地看了文箐一眼,正有些慌乱地倒油入锅。听得小月说烟大,便很紧张地瞧一眼木柴,发现还好,柴干透了,火旺无烟。
文箐故意装聋作哑地问:“今日做甚么菜”
嘉禾见叶子不吭声,她那边正将鱼腮去了,接口道:“昨儿个,少爷不是提到小姐做的鸭么。小姐又教得我们,便有心今儿试试手。”
这事儿文箐自然知情,不过是故意问问罢了。今儿一早,嘉禾便说了要出去买甚么菜来。“瞧这架势,是你们要给叶子打下手了”
小月不满地道:“喽,她非要抢着试手,我还担心莫要白白费了一只鸭子,快一百贯钞呢。”
她一说到钱,叶子便更是紧张,手足有些无措起来。文箐却瞧了瞧那只腌好的鸭子由叶子小心地夹着,手上似乎有些发抖,便道:“仔细莫掉到地上了,腌的时间可够了做鸭第一要着就是要入味。”
嘉禾将鱼清洗干净,起身道:“按小姐说的,腌了足有一个时辰了。”
文箐说旁的事以解除叶子的紧张:“这鸭子不大,肉嫩油少,挑得倒是好。谁挑的”
叶子没吭声,嘉禾同小姐毕竟熟些,很自然地接口道:“她挑的。咱们现下人少,再说又是第一次让她做,便挑个了小的。”如此,若是做不好,费的钱也少。
文箐又夸了两句,叶子那边已经认真地炸鸭,翻鸭,人虽小,这连番动作起起落落,做起来倒是比自己不那么怕油溅,怕烟呛,很是能忍得。待做得了,文箐发现她竟做得不比自己差。真是不可小觑。忍不住,她便夸道:“甚好多与郭娘子学学,文简就有口福了。”
这夸奖,虽短,却一字重一字,难得。
嘉禾替叶子高兴不已,叶子眼里闪着光,嘴角也微微翘,平素胆怯的她,也正视了小姐,发现小姐是真的十分高兴,立时又低下头去。
小月听得不是滋味,便道了句:“小姐,那郭娘子怎舍得将她的看家本领好好地教于我们”
文箐却道了句:“先做好这两道菜,我自有法子。”
文箐走出厨房时,听到小月嫌弃地道:“四小姐夸你,你还真个受了还不是四小姐有心教你”
嘉禾在一旁道:“叶子,你可得抓紧学了。那宅子都开始盖女儿墙了,要上梁了,日后盖好瓦了,咱们过些子可能要搬了。”
连着两日,总吃鸭与鱼,文简提意见,文箐见做得十分地道了,让嘉禾给二伯母,三婶四婶送去一份。
郭董氏这几日有些小愁,就是自己还真做不出来四小姐这边做的鱼与鸭,毕竟她是做点心最善长,可是哪想到文筹少爷却是极喜欢吃这个,嚷嚷着非要到四姐姐那边去吃。邓氏不高兴了,发话让郭董氏好好做。
郭董氏也用心做了,可是哪想到,偏偏文筹与文筠总说:不如四姐那边好吃。
天地良心,她都累死了,做一只鸭子,扯鸭毛就是一件极费时间的事。可是再辛苦,不如少爷意,有苦难言。
小孩子总是别人碗里的香,更何况,本来就是文箐这边的地道。
郭董氏没办法,她与小月略有过结,自不想在她面前说这些事,旁敲侧击于嘉禾如何一个做法。“怎么小月说是竹筒烤鱼,你说是蒸鱼到底是哪样”
嘉禾笑道:“都有啊。”
嘉禾这人老实,有一说一,从不撒谎。
可这做法还是四小姐教的,郭董氏便到文箐跟前来,想让文箐教自己。文箐十分大方地道:“这是小事啊。郭娘子何须这么慎重再说了,这太简单了,连新来的小叶子都一教就会。”
郭董氏虽然虽四小姐最近领了一个小丫头进来,偶尔总到程氏面前蹿,并没多在意。可是,一听,那个不起眼的小丫环会做这个便有些不信。
文箐却激将道:“郭娘子,若不然,我将法子教于你。你与她都做这两道,且试试,到底哪个做得地道些为了公道起见,便让文筹文筜他们来吃,如何”
郭董氏这人向来不服输,更自信自己一手厨艺从来没人比得上,家中但凡有喜事,自己从来都是功臣。文箐这么一激,她哪会甘心承认这道菜难做立时便说出了口。
可话一出口,便想起来了:万一,若是自己做坏了,岂不是在周家也难看。
文箐却道:“郭娘子,咱们这只算打一小赌。你要是赌输了,那我便与郭娘子学做点心。你要是赢了,我便将手上这钗子予你。这打赌一事,也只你我叶子三人知。如何”
文箐手上拿的是根檀木钗子,乌黑光亮,沉实,落在郭董氏眼里,恨不得立马便插上头去。
叶子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做坏了,输了的话,岂不是让小姐破费了便有些不敢,又不知该怎么办。
嘉禾也担心,文箐却道:“不论输赢,我都得让她教我们做点心。”比试不过是个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