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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范陈氏,一边走一边高兴地道:“可惜山上溪里的水少,要不挖个小渠引过来,就免得挑水了”进得地头,很快将文箐与华嫣浇完的空桶挑走,一块地没剩下几行了了。草莓苗忆长得半尺来高,似乎再小半个月,可能会结果了。

陆础还没吃过这个,不太认识,幸亏文简在一旁很自豪地替他解释:“也就咱们家的草莓最早,旁人家的只怕还没下种呢。陆二哥,来我家,你只管放开了肚子吃。咦,你身上这衣衫是我姐姐新近让阿静做的”

陆础来时,文箐让嘉禾借故帮着他清理行李,查得他来时身上不过着了一件夹袍,叹气,赶紧让阿静给他又做了一件夹袍,两身换洗衣衫,免得他以了周宅书院里被人看轻了。今陆础过来,就想着要领文箐的人情,结果与商辂一合计,都将最好的衣服穿了过来,哪想到自适居这边正在下地干活,他穿得这般,很是不应景。

商辂有心想回屋去换衣衫,可是又怕这一走,就被人误会要偷懒,略犹豫了一下,见陆础未动,他便也不好走。瞧得华庭沈肇沈周三人都是两两挖一个坑,不见沈颛兄弟,问华庭道:“是不是犯甚么错误了,被你姐与表妹抓住挨罚了”

华庭瞟一眼自家姐姐,发现她与表妹正忙着浇最后一行草霉,眼见要收工了,自己这边坑还没挖好。“没有,没有,这几日商大哥去城里,我们几个都认真读书呢。就是表妹,非说咱们读书人得知农耕稼穑,春日里该挖些泥种点儿树”

他这话一出口,商陆二人皆一震,文箐说得有道理啊。于是两人都开始挽衣袖,陆础从旁边扯了一把草就绑在鞋上,又递给商辂一把。商辂谢过,一边将鞋缚上草,一边道:“四小姐是真知灼见”

华庭见他们要帮自己,心里高兴,小声揭起表妹的短来:“唉,商大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说来说去,其实是我表妹自己当年不识五谷,连麦苗与韭菜也不分,然后被众人取笑了一回,于是发誓一定要让认清这些昨日被表弟说出来,恼了,就”

他虽说小声,却也被一众男孩听得。陆础惊讶地抬头看看文简,文简微微地点了个头,但他是个狡猾头,背着姐姐承认此事后,又故意大声替姐姐辩解道:“二表哥故意造谣,明明是我姐姐说,要想家业不败,田地不能长稗;若要富,多种树”见得从暖棚里捧着一盆兰花走出来的沈颛,立时拉盟友,道,“大表哥,是也不是”

沈颛将兰花放在阳光地下,伸直了腰,红着脸,笑一笑,说:“表妹说的甚是有理。”偷偷瞧了一眼表妹,发现好不曾羞恼,可也没接自己的话,便不好意思起来,转身又返回暖棚,继续搬兰花。

华庭笑道:“大哥这人是老好人,谁说的话到他耳里都是一个:好。更何况还是表妹说的话呢,那可字字是金科玉律”

华嫣听到了,正好浇完地,走出泥地里,佯骂道:“你不学大哥这般温润谦恭不要紧,只是莫笑话箐妹,仔细她”没再说下去,因为文箐也走出地里,歪着脑袋,斜视华庭道:“华庭表哥,可有何不满”

华庭吐了吐舌头,道:“没说甚么,夸大哥与表妹,我可是名名是好话,未曾说得表妹如何”

商辂生怕文箐女孩子面皮薄,便赶紧扯了一句闲话,道:“怎不见颐弟与昭弟”

沈周将土从坑里刨出来,开玩笑道:“哦,同黑漆他们回家去了,偷懒呢。”然后在坑里跳了两下,对文箐喊道:“监工,来检查一下,这下面土太硬了,得范一他爹来挖。”范一就是范家大小子,范弯图省事,就将儿子按序直接叫范一范四一串数字儿。

陆础有些力气,捡起沈周扔在旁边的锄头就帮文简开挖,文简给他加油,道:“陆二哥,快点,趁我姐没看到。要是我与华庭表哥输了,我们今日吃不到糯米藕了”今日挖树坑的奖励就是糯米藕。

陆础听文简似乎流着口水说出来的话,一笑,连连挖几下,将土往外刨的时候,洒出去时发现土落到了裙子边文箐。

文箐将脚上的草鞋跺净了泥,解下来,起身,瞧到文简正一脸享受状,点点头,对弟弟道:“你这是作弊啊,罚你再多挖两个”

文简苦着脸哀求道:“陆二哥不过是帮我多挖了三下,哦,四下,真的,就四下,加倍罚,也不过是我多挖八下就成。姐,你这罚的我不认帐”

文箐双手按住他两肩道:“累了那我给你摩两摩,如何”

文简“啊”一声叫过后,大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姐,莫使你的分筋错骨招儿,不累,不累了”苦着脸对陆础道:“陆二哥,别帮我了”然后四下里偷偷瞧,看哪个能帮自己解困。

文箐轻轻笑一笑,也不训他,却找嘉禾要帕子。

商辂搬了几棵小树苗过来,觉得文箐有些严厉了,对华嫣道:“已经挖了三个坑了,再挖,文简只怕受不了吧手要磨破皮了,就写不得字了。”

华嫣没提防,他会主动与自己说话,微微一走神,脸红了一下,点头道:“先生说得有道理。”

商辂对她道:“华庭叫我大哥呢”

华嫣脸上更红,装作没听见,走到文箐旁边道:“文简最小,你让他挖那么多,仔细手伤着了,你又心疼了要不,留待明日再罚”

文箐瞧瞧几个小男孩挖的树坑,不过一尺半深罢了,这上面可是松土,平日里挖一畦菜地,几个人一起动手,也比这个树坑要费体力得多,她对文简还有所了解的,知道他不过是仗着人多,借此撒娇罢了。接了嘉禾递过来的帕子,对着弟弟道:“我瞧瞧你鼻上汗都无,还叫苦来,给你擦把脸”终究是心疼。

文简以前老叫着要习武,可真正的学上了,有时难免就有些惫懒,想蒙混过去。文箐既想让弟弟识得劳作之苦,以期能珍惜所得;另一则是希望他真正明白什么是“耕读人家”,若是来日学业上不能有所成,至少家中田里打理起来有经验,能做到教育下一代也照样丰衣足食。

“文简,昨师傅可是教过你甚么叫令行禁止你做得如何如果是好,糯米藕照样有”文箐一说完,扫一眼幕后主谋华庭,华庭嘿嘿一笑,装傻,不再支使文简偷懒,认命地带着表弟挖起坑来。

商辂目瞪口呆,转向暖棚,发现沈颛含笑瞧着表妹,心中有所动。

陆础心思单纯,认为自己帮人不成,反害了文简,过意不去,满脸愧疚。他来到周宅,发现文箐早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含泪哭泣的小女童,却已是家中顶梁柱,胜自己妹妹千万倍了。只陆婉临走时,还记挂当年洗澡时身上青青紫紫说着话儿就掉眼泪的的小女孩。于是,他不敢上前去求情,只拿起锄头,继续挖坑。

文箐对商辂道:“商先生陆二哥,我家二哥今日没一同来他原先说要陪你们练习骑马的呢。”

华庭脸上一阵高兴,立时就跺了两下脚,抖掉了鞋上的泥,兴奋得想扔下锄头,不防瞧到姐姐盯着自己,便又赶紧将要倒掉的锄头扶好,慢慢举起,轻轻落下,等着陆础他们同意。

哪想到陆础背着他三尺远撅着屁股挖得一身是劲,根本没接受到他的电波,他就使劲咳了一声,“陆二哥,我表妹问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