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一个野和尚罢了”
“我还不打从时候起,我身边的自以为信得过的人,竟只听旁人的话,而置我的话于无声了”文箐假装生气地道。她越是不说,只怕这事越不是这般简单。
嘉禾急了,忙道不是,不是,,嘉禾自然是一切皆听从的话,表少爷吩咐我不说,不过是觉得不要让再分心罢了。再说,明明那假和尚所言就是没一句好的”
文箐盯着她,一言不发。
嘉禾受不了她的逼视,终于将事说了出来。
方才沈颛与华庭替文简去捉一只粉蝶,却在旁边一条路上遇得一个高僧。“阿弥陀佛,众生皆平等。上天有好生之德,小施主切莫做杀生之事”
高僧一声“阿弥陀佛”吓得华庭手指一颤,蝴蝶便飞走了。若是往日,他必然客客气气地对待,只是,对江涛的不满积压到一定程度,一直没有发泄,别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抓得蝴蝶,这可是他用来讨好文简的,哪想到被和尚这么一声就给弄跑了,心情自然不好了,便故作轻狂地道都被师父您这一声佛号,给跑了不过要捉了一只蝶,让我家表弟看一眼雌雄,就放了它”
那高僧观他天庭后道小施主年幼,却是好大戾气。贫僧劝诫一句:君子能忍,方成大器,成大器者,必是能提起得,放得下。小施主年少轻狂,提不起,亦放不下,郁郁心中,孰不知今日之果乃是原缘之因”
华庭心不静,自不听劝,“你既说这么多,我问大师父,因果轮回,既然恶人有恶报,为何我却见恶人笑得猖狂,好人我等却是倍受折辱你且”
沈颛急急拉住他道二弟,不得无礼”他那厢合什致礼,“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改日必来听大师布经论佛”他担心其他人久等,便欲离去。
哪想到那高僧却叫住了他施主,贫僧观你面相,怕是与我佛有缘。施主慧根天生,佛骨藏凡胎,红尘俗事,营营苟苟,与施主格格不入。可否与贫僧一道上山研习佛理,佛祖前修行,消了前世的孽,方得今生的解脱,来世亦”
“你这僧人,好生没道理,方才还诬我杀生,眼下又欲诓我大哥出家我大哥这般善的人,能有前世之孽,你安的心思来”华庭暴怒。无端端地冒出一个和尚,却是劝大哥弃家不顾,做和尚,这还了得
沈颛只是谢高僧的器重,却道家中有祖父母父母皆在,个个抛舍不下,家中亦是习道家经理,若是一径出家理佛,怕是伤了高堂长辈们的心,甚是大不孝。他说得委婉,只是言词透出无比坚决的拒绝。
高僧叹惜道实不相瞒,我观施主容色,怕是为情困为情恼,苦不得。施主何苦如此慧极伤神。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执念太深,怕是损寿伤身。施主若依我之言,莫若忘情于心,又或是随了我去,虽是一时伤了高堂之心,却是得养天年,远胜他日伤透诸人”
他话未话,华庭已是怒目圆睁和尚,你出言好不刁钻。我家大哥过得好好的,家有长辈疼爱,下有诸弟敬重,又得表妹恩爱,世间圆满尽得,你莫在此胡言乱语诓我与哥哥”
那和尚连连叹气,只道可惜,可惜”却仍不放弃似地说便是灵岩寺的智信,但凡沈颛改了主意,自可以寻来。
沈颛却是听得最后这段话,心里空荡荡的: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抬首,却见得嘉禾正静静地立在一旁,满脸同情,显然是也听得那和尚所言了。
嘉禾小声问文箐道,那僧人说的缘份势必早尽又指的是呢”说完,又后悔起来,这话不该问,可是已出了口收不了。
文箐摇头,道这出家人就跟天书似的,你我哪里能参透的”见她垂头丧气地,想了句话或许能缓解一下,“世事虽天定,只是谋事在人。有些事,到了时候,自是分明。你替你表少爷急甚么何去何从,他自有主张”
主仆二人,说完,皆是一时找不到旁的话说来。
瞧得旁边陆础正指着西边远处的山头与席韧道说到种雪耳,上次四妹亦提起。那处山高林密,倒是个上佳之地。”
席韧亦左右瞧了瞧四下,赞道陆兄果真了得。便是这山下近湖处,买个宅子,那更是方便至极。沈兄,届时你亦可以来此作画下棋,三五好友一道,泛舟太湖。”他说得十分兴致,做决定甚快,显然已有心在此买宅子安居了。连日后如何快活光景,似乎都已预料上了。
沈颛已将先时被和尚打扰引起的不良情绪收了起来,点头致谢。“席兄好意,定然不能辜负了若是我家三弟在此,定是喜欢得紧。”沈周确实爱作画,游山玩水赏景亦最是爱得很。
文简爬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方与站在其下的沈颛比完高,高兴地道大表哥,若是喜欢这儿,那我与说,也在这里买个地来,建个宅子,与席二哥作邻居,请人上山种雪耳”一回头,瞧到就站在身边,吓了一跳。“姐,你走路不带音的”
文箐故意吓他可是说我坏话了”
文简喊冤才不是呢,明明是夸来着。大表哥之前在山上让陆二哥帮着瞧瞧这地方,上次说要种雪耳,咱们这是替想法子呢。”
文箐打量四下:只见得太湖水面波光粼粼,舟辑流连,圩田阡陌,湖边小桥流水,鸡犬人家。比阳澄湖那边山高水厚田多舟多,果然是一个好去处。于是拍拍弟弟的肩道好好好,晓得文简长大了,要为分忧了。倒是心里感动得很呢。”说完,又瞧了眼站在他旁边的沈颛。
沈颛听得这话,心里只觉得甜丝丝的,暖洋洋的。
席陆两位只能装作没听见,又羡又恨啊。
嘉禾小声对文箐道,此处甚好。上次陈妈说要买地,若是能在这山下谋得”
文箐真觉得她就是肚里的蛔虫,才看略起了个念头,她便道出了所想。“且让李诚来打听打听再说,这事未定,万勿与陈妈事前言及。”
嘉禾点了点头,旁边琼瑛本是上了马车,这时亦下来,听得说种雪耳的事,亦好奇起来。文箐一一为她解释,又请陆础与她简要说得这方面的事体来。文箮自去叫文签,时有不早了,快点归家。
嘉禾抱文简下来,文简扭扭捏捏地道不用,我都这般大了,这点高,我自是能跳得下来。”尤其是文笈却早一步跳了下来,他可不想输给哥哥太多。
文箐也觉得不过一米来高,无碍,哪想到文简却是非要显摆厉害,呼喝着其他人闪开给腾出地方来,其他人劝说无效后,虽是闪开了些,却也生怕他摔倒,于是围着他一圈。只他却不是直接往下跳,而是使劲往前蹦去,惊得嘉禾就唤了声“少爷,莫要”
结果文简被她这一叫,反而一吓,腿一软,再加上从上往下跳,毕竟与平地跳有所不同,估计的落地距离亦有差异,落地的时候,差点儿摔在嘉禾身上。正好脚下地不平,右脚却是踩在低洼水里,水便溅向了周围的人。
文箐见污水四溅,亦是直觉地往后一躲,脚下踩着一个石子,身子不稳,差点儿栽倒。
嘉禾正在扶文简,只有沈颛离文箐很近,于是赶紧躬身伸手去扶她。只是这一扶,没扶住文箐甩出去的胳膊,手,却是直接落在了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