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今雪化了,可晚间地上仍是积了许多薄冰,不可大意啊。”
郁心兰忙柔顺地笑道:“多谢大娘惦记着,有夫君在一旁扶着,不会滑倒的,日后兰儿若是一个人出门,必定会叫车马的。”
侯爷和长公主早已坐在上首,听到她这般说,长公主便嗔怪道:“说什么日后出门,你如今有了身子,可得少出门。”
郁心兰柔顺地应承了,给父亲母亲请了安,赫云连城携着她的手坐到长公主身侧。
二奶奶不禁羡慕道:“大哥大嫂真是恩爱。”她这话可是发自内心的,二爷喜欢端着正派官员的架子,从来不会在人前对妻妾们和颜悦色。
郁心兰轻轻地一笑,指着三奶奶道:“那二弟妹你怎么羡慕得完呀三爷也是个体贴人,对三弟妹可不知有多好。”
三爷的确在人前对妻子温柔体贴至极,好不好,可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三奶奶轻柔一笑,“大嫂莫不是想说,大哥是因为您有了身子,才对您体贴入微的,平时并不是”
一说话就下套子,她若回答是,难免让人以为连城英雄气短,只知儿女情长;若回答不是,好象对连城这个夫君有何不满似的,当着父亲母亲的面,说丈夫的不是,这样的媳妇,怕是没人喜欢吧。
郁心兰没好气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优雅的淡笑,“瞧弟妹说的,男人们在外为朝廷卖命,为的还不是这个家若我没有身子,自是应当由我来照料夫君,怎么敢让夫君来照料我呢”
这话博得了侯爷和长公主、甘夫人一记赞赏的目光,夫妻三人难得同心同意一次,却是为了郁心兰的几句话。
三奶奶面色一僵,没想到大嫂竟会暗指她不贤惠,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随着笑笑,怎么答似乎都不对了。好在三爷还颇有几分眼色,知道妻子若是在父母面前讨不了好,他也没脸面,忙轻声道:“茹儿平日里照顾我,也照顾得十分周到,不过还是要多跟母亲学学。”
一句话将妻子挽救了,还顺带赞美了甘夫人。郁心兰不由得多看了三爷一眼,以前一直觉得这个大男孩有些好色,心里不大看得起他,如今才知自己还是心存偏见了,男人,并不是好色就一定无能的。赫云杰发觉大嫂看过来,忙摆出一抹潇洒俊逸的微笑,完美展示自己的外貌优点。
饭后,侯爷便宣布,因甘老夫人年迈,身体又不好,因而要多在侯府住一阵子。因之前赫云连城已经跟长公主打了底,长公主并没表示出厌恶或是抗拒的模样,让甘夫人狂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长公主在这节骨眼上多事,人家到底有身份在那儿,真要发了话,侯爷也得让三分的。
甘老夫人便这么留了下来,而且变得十分老实,整日里只是叫二奶奶和三奶奶去打打马吊、叶子牌,偶尔到静思园来坐一坐,从不曾空手来,和蔼得仿佛就是郁心兰的亲奶奶。可郁心兰并没少了戒心,在侯爷的关注下,侯府派了一位家生媳妇子和几名粗使婆子去松鹤园服侍甘老夫人,甘老夫人也平心静气地受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月底,大庆国的使团到了,赫云连城和赫云策因参与接待使团的事宜,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长公主怕郁心兰闷,又怕她走来走去的动了胎气,每天都会亲自到静思园去看望媳妇儿。郁心兰知道四爷的婚期将近,便问长公主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
长公主笑道:“我的儿,你好好为靖儿生个大胖小子,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
郁心兰小脸一红,心道:我也想生儿子,可以巩固地位嘛,可也得要是儿子才行呐。
正说着,齐妈妈又来到静思园,脸上有几分焦急之色,进了暖阁,扑通一声给长公主跪下,泣声道:“求殿下移驾宜安居一趟,帮帮我们夫人吧。”
长公主拧眉问,“什么事,你好好说。”
齐妈妈沉了沉心神,仔细回话,“年前侯爷不是提出分家吗当时大老爷是答应了的,侯爷还承诺了分给大老爷四成家产,可大老爷挑剔了无数次,不是说这个田庄是沙土,就是说那个园子不赚钱,弄得这事儿一直没定下来。这不,刚才程夫人又来吵了,说是大老爷毕竟是兄长,又是嫡出的,没得兄长的家产比弟弟少的道理,若不分给他们六成的家产,这个家就不分了,而且府里还得提高他们那边的月例。老奴出来这会子,程夫人正吵着要砸东西呢。”
郁心兰暗暗砸了砸舌,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还看着大老爷和程夫人挺和气的样子,没想到才过了两个月,这就闹开了。长公主是深知程夫人的脾气的,那个女人哪里有半点大家闰秀的风范,吵起架来跟街市上的泼妇一个样儿,甘夫人纵然悍些,却也比不得程夫人没皮没脸。况且这怎么说都是侯府的家事,可不能闹得太大了,让京里的宗亲贵族们看笑话。
当下,长公主便吩咐摆驾,又叮嘱郁心兰好好在园子里呆着,什么也别理会。郁心兰乖巧地应了,回头却使了千荷去打听打听。没多大会子,千荷便回来了,绘声绘色地形容了一番程夫人的泼悍样儿,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与奶奶听,“西府那边的大爷和二爷不是外放了吗听说是在靠近梁州城的地段上任职,这回攻破梁州城,两位爷也立了功,前方钱将军请功的折子到了,圣上准了兵部的折子,擢升两爷的官职,还是留京的。所以西府那边觉得自个儿有了底气,想多分些家产。”
“可婢子听程夫人手下丫头那话儿的意思,大老爷和程夫人现在压根儿就不想分家,指望着攀着侯府的大树大手大脚花钱呢。奶奶您想呐,那边的大爷、二爷回了京,人事都不熟,上下打点,得多少银钱出手若是刚分的家产就要变卖,还不如不分,直接伸手到侯爷的衣袋里掏呢。那程夫人扯着嗓门儿大吼,说是二爷和三爷活动官职时,花了公中许多银子,凭什么他们荣爷和琏爷却要花自己的银子。”
郁心兰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大老爷的两个儿子,赫云荣和赫云琏,放了三年外任,如今回了京,若想在官场混得好,必须上下打点的,这钱花出去,可就不是个数了。
难怪狮子大张口,要六成的家产,却不想想,大老爷又没继承爵位,凭什么分大头。
宜安居那边一直闹到掌灯时分,听说最后是侯爷松了口,答应待荣爷和琏爷在京中的根基稳了后,再谈分家之事,上下打点的费用,从公中支取就是,程夫人这才满意离去。
郁心兰不禁摇头,因想着要分家了,西府那边这几个月的薪晌都没交到公中,自己在府中开了灶火,可如今又成了一家人,吃穿用度都放在一起,以后的日子,可有得烦了。
果然,她的预感成真了。第二天,程夫人便上静思园来看她,笑吟吟地道:“哎呀,大侄媳妇,你怀了身子,我这是昨个儿才知道,可怜见的,自打准备分府,甘夫人竟连赏银都不往我们那边发了。若不然,我早就知道了,也早就会来恭贺一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