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来卖熊掌的罢了。”
“哎哟,原来你就是打死老虎的那位英雄,这可是太失敬了。那好,林公子,我有一件事想与你打个商量,还请公子成全。”胖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肥肉抖动得似乎马上就要掉了下来。
林强云奇道:“和我商量我不过是个打猎的,你还会有什么要我成全的”
胖子道:“我想要买你那棕熊的胆,我再出一千五百贯,你看如何”
林强云想了想,说道:“这个么,我还要想一想。还是先把这熊掌的买卖做成了再说。你们要这几个熊掌,那就付钱。若是不要,我们就回去。”
胖子苦着脸说:“好好,好。熊掌我们买了,这就付钱。不过,那熊胆你若是要卖时,请你一定要卖给我。价钱还可以再商量,可以再商量。另外,我还想请问一句,今天你打死的老虎”
林强云截住他的话:“这可对不起得很了,承蒙林大人看得起,认了本人为宗亲侄儿。那老虎已经被我作为见面礼送给他了。”
沈念宗从罗先生手中接过一叠纸钞,小心地清点了一遍后放入怀内,拿起柜台上的二十锭四百两银子放入袋中,朝林强云点点头,对罗先生道:“银货两讫,此后各不相干。告辞了。”当先走出云山酒楼。
罗先生眼看着他们五个人出了酒楼店门,去得远了,便急匆匆地回到那房间内。
胖子问道:“走了”
“走了。东主,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买下这四个熊掌,我们就是不买,也还可以做我们的生意呀。”罗先生故作不解地问。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位肥猪似的老板喜欢聪明的人,但却要处处显示出自己比聪明人更高一筹,这样问正是要让老板显示其高明。
胖子骂道:“猪头啊,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刚才不是听他自己说了,这人认了林知州为宗叔,把那老虎都作为见面礼送给林大人,可见他与林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生意作不作得成还在其次,得罪了此人就麻烦了,日后他在林大人面前说上几句不好听的,那我们的酒楼还开不开了何况,听说知州林大人的母亲眼睛坏了,不是到处寻找熊胆,为他母亲治眼疾么。我若能搞到这个熊胆献给林大人,那对我不是有大大的好处,此后若有什么事时,也能得些庇护。再说了,这四个熊掌一千五百贯钱并不贵,折银也就四百二十多两银子。如今酒楼的生意好得出奇,用这些熊掌赚取三四倍利钱根本不是问题。再者说,四个熊掌起码能值纹银上千两。若是放在泉州或是临安,这四个熊掌没有二三千两银子是绝对买不来的。有利可图的事为何不做,你说我怎能白白地放过不买下来。”
瘦高个儿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还是东主厉害,一下子就想到这些关节。”罗先生的这句话倒是出于真心的佩服,说得甚是诚恳。但他的马屁也立即跟上了:“不过,我看那林公子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再说,我听衙门里的人讲过,林大人可是很看重他的,不但认为族侄,还要保举他作本州弓手都头呢。看他刚才的样子,我们当时若说个不字,他可能真的会抬脚就走。幸亏东主英明,当机立断地将事情处置了。”
胖子满脸得意地说:“那是当然,幸好我有些急智,马上将熊掌买了下来。换了别的人嘛,哼有便宜不沾,少赚一笔钱不说,那熊胆更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现在买下了熊掌,既能赚上一大笔钱,还留了一道以后买那熊胆的门路。既然林大人看重他,我们就是买不到他的熊胆,也可以找机会与他结识。真是一举两得。不,一举三得啊。哈哈,一举三得。”
瘦高个儿罗先生谀笑着附和:“是是,东主就是东主,若是我有东主般聪明的话,也就不会只能做东主的手下,为东主办事了。”
胖子“哦”了一声,满意地闭上眼,舒服地把头靠在椅背上,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道:“你去做你的事吧,记得写个大大的水牌,将这熊掌的来历写清楚,说明为猎取这头巨熊已经死了二十多个山民,请了打虎英雄林公子才将此二千多斤的恶畜击毙。再去叫高快嘴子,要他编出故事在各家酒楼、行院及瓦舍评说。我累了,要养会儿神。”
瘦高个儿知趣地拱手躬身施了一礼,转身走出房间。
高快嘴子,是本县的名人,原是个落泊秀才,专以在县城的瓦子勾栏妓院内讲经说话为生,又会寻些故事自编说话,甚得来往客商和本县有钱大爷们欢喜。这天正挖空心思把打虎英雄林强云的故事编成话本,得云山酒楼罗先生的传话,再加上五贯钱钞的额外收入,又多了猎取二千斤巨熊的话本素材,真个是喜出望外。这不是五贯钱的问题,而是如今说话的故事难得。仅就这林公子的事编成话本,就够他一家九口舒舒服服地过上好几年了。
自此,林公子飞川大侠的名声渐渐地向四外轰传,把他说成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武功盖世的神人。连赣州、泉州和潮州商家富人间也多有人知,使他此后在经商的过程中方便了不少。这是林强云和沈念宗所始料不及的,真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话头了。
从外面看,两道砖墙间二根木柱均匀地把墙间的地方分成三份,好像是三间店面。推开当中那间铺子虚掩着的小门,走进门适应了黑暗,这才发现里面并没有被隔开,是三间门面合在一起形成一间大铺面。面积约有四丈见方,比普通的小店大了三倍,背面有道半掩的门通向后进。许久没人打扫的店内遍布一层半指厚的黑灰,看这情形也是前店后屋的布置。
店内靠左墙砌着一座打铁炉,炉边摆着的高木桶上搁着四五把长柄铁钳。木桶已经干裂,桶壁现出七八条裂缝。一根六、七寸粗的木桩上放着方形加铁耳的铁砧,铁耳的孔已被黑灰填平。木桩旁边的护脚木板横条上放着一个三斤重的铁锤,另一个重了约一倍的大铁锤靠在另一块护板上。墙上挂着一把菜刀,一把锄头和一把铁钳。店右角有一堆铁条、铁块。店左角还有一堆木炭,上面放着一个竹筛子、一个竹土畚。
林强云顺手取下墙上的菜刀,仔细看了一下便取出匕首向菜刀刃上轻轻砍了几下,看着出现了几个分余深缺口的菜刀摇了摇头挂回墙上。
沈念康打量了一下四周,伸出手掌在面前扇了几下,挥开踏起飞扬的尘土,皱着眉叫道:“胡铁匠在吗有人要买你的工具、铁料,快些出来。”
连叫了几遍,才听得那道门后悉嗦有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出来:“咳咳,请稍等一会,咳咳,这就出来,咳咳。”
由于店铺未开,只打开一个小门,店内的光线不足,以至于通向后面的走道很是黑暗,看不清内里的情景。五人等了好一会儿,那悉嗦声渐来渐近。
好不容易才看到通道中拄着根棍子,颤抖着走出来的胡铁匠,高大的身子瘦得没剩几两肉,方形的脸上满是是皱纹,身上散发着极为浓重的臭味。
胡铁匠看到了沈念康,昏花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儿生气,“咳咳咳”地猛咳了一阵之后说:“沈老板,咳,我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咳了,难得你还记着我这将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