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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称得上名号的大娼馆了,非得要有相当的身家,或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进得去里面寻欢买笑。只要走到门前的人衣衫稍旧点,人又不是那么有气质的,在走进这门之前,都会有龟奴客气地上前探问。如果你没什么银钱而且又没有相熟的官人请你,那么龟奴自是会客客气气地请你先回去。

赖得荣这段时间交好运了,九月初九重阳那日,只在三天前吃下别人小孩丢弃的半个果子的他,有气无力的坐于丰豫门外的背风处,勉力抬起头向四周扫视。那时候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求各方菩萨、过往神仙保佑,看看谁个把吃不了的食物丢下一星半点,让自己这条小命得以再活上几天。

赖得荣所以会选在这里隐身以图得些口食,是他知道这门内都是贵人的居处,今天出入此门的官人、贵妇、小姐必多,想来能得的食物也不会少。可是,已经过去大半天了,眼看外出秋游的车轿大部分都到城内,他还没半点物事小肚,实在是没法再忍喽。

忽然,他的眼光落到四五丈外那间“老唐馒头铺”门外的蒸笼上。这是伙家刚端到门前案板上的三层蒸笼,冒出腾腾的热气随风往远处飘去。虽然北风吹不到他的藏身处所,但赖得荣还是闻到了夹肉馒头内透出来的那股羊肉香味。这诱死人的香味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的赖得荣受不了这种诱惑,忽然间觉得身上有了力气,猛地一下站起身,暗道:“受不了啦,反正迟早都是一个死,与其这样活活饿毙,还不如抢他几个肉馒头来,趁热吃饱了再让店家给打杀了,好歹也能做个饱死鬼。”

想到就做,赖得荣躬起身体慢慢向老唐馒头铺走去,行动间显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太快。他知道这铺子里有两个伙家是曾经练过功夫的壮汉,身手相当不错,自己就是在前几年傍上那位花娘子的身强力壮时,也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伙家的对手。被打他倒是不怕,受到点小小的伤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所惧怕的是还没抢到馒头就被人发现了,到时候肚子没填入物事而被打上一顿才是冤枉不值呢。

总算还好,定然是刚才的求告让各方菩萨和那路过往神仙起了恻隐之心,走到蒸笼边还没人注意到他。看清两个能打的伙家不在铺子内,大约是进内里做什么事了,赖得荣飞快地一下将蒸笼盖掀开,顾不得烫人,双手齐出抓起两个馒头转身就跑,一边将右手上的馒头往嘴里塞。

跑了十步,仅仅十步,赖得荣一面吞咽香喷喷的馒头一面算得清清楚楚,在第十步的脚刚落地的一刹那间,背后就爆出了呼喊“捉贼”的声音。

脚步踉跄的赖得荣不再跑了,他明白自己饿了好几天,连走都走不快哪还有力气来跑,还不如趁追赶的人还没到时,先将馒头塞入肚子里去更实在,等一下能在拳脚棍棒的击打下多捱上些时间。

噎得直翻白眼的赖得荣好不容易地吞下大半个馒头,也没吃出馒头里包着的到底是什么肉,只是觉得这个馒头好香、好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最香甜可口的美味。正当他把最后一大块馒头塞入嘴里时,老唐馒头铺的几个伙家追上来了,一看到赖得荣,伙家们就叫道:“又是你这无赖来偷我们的馒头,三番五次地到铺子里偷吃,这次再不把你狠狠的教训一顿,只怕是什么时候又会来搅扰。打,打得他能记住今天的教训。”

赖得荣现时可不管他们打不打,任凭几个伙家怎么饱以老拳,如何对他身上的衣服撕扯,只是一味闷声不响地将左手那个馒头收在怀里死死地护着,另外就是拼命把嘴里的馒头往肚里咽。

好在这几个伙家认得此人是个无赖,偷去的也只是两个没馅的馒头,值不了几个钱,就算主家不肯干休也还赔得起,故而下手也不怎么用力,怕是又再一不小心间惹来什么麻烦,让赖得荣有时间继续他的填肚大业。片刻间,终于将一个馒头吃进肚子里去了,赖得荣有得意地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血,傻傻的笑着扫视三四个伙家一眼,再低下头看了看怀里被压扁的那个馒头,对愕然停下手的伙家们放声大笑,转瞬又干嚎作大哭状:“哈哈不打了么,现在我们就来算算帐喽。我的娘耶这下可叫儿子怎地能见人呐我们赖家自此以后就要断后了哇”

右手捞起已经快掉下的博袍下摆,人们看到此人在这深秋的天气里不仅不穿袴子,连兜胯布也没系,非仅露出乌糟糟的两条光腿,连胯下的男根也毫无廉耻地垂垂累累抖现在人们面前,顿时引得周围看热闹的男女爆出一片惊呼:

“天”

“了不得”

“哇,这人的阳货真大”

“哎呀,何止是大,它也长得没谱”

“哟,这不是驴头太子转世,又到人间作祟了吗”

随着这些做作的惊呼,外面围观的人越发多了,连好几乘车、轿也听了惊呼后在不远处停下,掀起帘子往外观看,护车护轿的人纷纷向路人打听出了何等事故。

赖得荣抖动了一下袍摆,故意缓缓地边走边转向旋了个圈,向围观的人们又似向迫近一个身子比自己的伙家道:“这是老子花了一贯七十三文买的真丝袍子,穿上身也仅一个半月时间,再怎么折也还能值得一贯二三十文足吧,如今被你们撕破了,喏喏,连老子这条子孙根也见了天日,日后还如何能成家生子,这般的事故都要由你们包赔”

“无耻之徒,丢尽祖宗八辈子的脸”

“真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裸露羞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此等不顾廉耻之人出现在京师,大宋国体安在,威严何存,实乃天朝大国上下之耻也,须得枷号”

可怪的是,有那么多人在不耻地怒叱、喝骂,除几个小女孩掩着红通通的脸匆匆钻出人丛,一步三回头地用指逢偷偷回望慢慢走开外,却没一个人离开此地。小半的人当然是小孩和已经过了气的老人带着惊异、好奇的目光,而大部分人这些自己是已经成年、并有过交合情事的男女的眼睛里几乎都显露出既是羡慕,又是忌妒的神色,甚至还有几个人想到以微不可闻的声音私语:

“可恶,如此取乐的大器竟被这无赖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