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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依次排列抬入了坑里,填土掩埋的时候,段彪大声的念叨着:“弟兄们都走好了,过奈何桥的时候,互相拉扯着点,别他娘的掉了队照顾一下毛豆,他胆子小,还怕黑”

段彪哽咽住了,他迅速的掉过头,对着天空大口地呼吸着。

所有的丘八们都在这兔死狐悲的气氛里惶惶不可终日。

一个月后。

我们折损伤亡过半,这其中还包括七八个伤兵,因为缺医少药,他们中的重伤兵,距离死去似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们这种全方位失去了补充的武装,根本无法再对日军展开有规模的游击战,对日军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胁,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原有战略意义。

一队忍饥挨饿的家伙,只是在需要食物的时候,才从山沟里从林子里冒出来,像那些为了生存的动物一样,即使知道危险也要出来觅食。

获得食物的来源很有限,整建制的日军,我们现在已经不敢去招惹,只能在其他环节上想办法。

就像今天这样,我们伏在道路两旁,等待着伏击县城给各个日军据点运送补给的车辆。

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这样做了,虽然第二次必然是风险巨大,可是也没有办法,我们是一支饥饿的军队,我们需要食物。

运送物质的卡车由远而近,只有一辆车,驾驶室里有一个司机和一个日军军官。卡车的后车厢是半封闭的,我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按正常配置,里面最少应该有五六名日军押运。

“干不干”段彪现在的语气完全就是一个山大王要打劫的样子。

“干”我发着狠。这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不干也得干,弟兄们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了。

段彪奋力的甩出一颗手榴弹,手榴弹在车轮处爆炸,汽车一个急刹车,打横停在了路中间。

卡车的后车厢里,立刻跳下来了六七个日军,他们迅速藏身在车后面。

第三十章 负伤

当年读书的时候,我曾臆想过自己上阵杀敌的桥段,我甚至设计好了口号,什么誓与阵地共存亡,誓与倭寇抗争到底之类的,准备着真有那一天来临时,我要振臂高呼喊出这些口号,既升华了自己的情操又能提振我军士气。

可是事实证明,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存在着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尤其是此时此刻,这些打好了草稿的口号,就只适合扔进垃圾堆里,因为我们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抢夺日军的补给车,我们现在只想着誓与食物共存亡。

就算只有六七个士兵,日军的防御也做的极其顽强,他们有一挺轻机枪,机枪手躲在车地下,不停地扫射着。加上其他日军的配合,一时半会儿,我们还真不可能在这样的常规打法中结束战斗。

我有些着急,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在他们的援军到来以后,我们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事实上十几分钟后就印证了我的担心。

“别和他们耗着了,冲下去”

在和段彪简单商量了之后,我们全体跳出了掩体,借着地势向日军攻击着。

几个日军连续的扔过来几个手雷,手雷在我们中间爆炸,一个士兵在我身边倒下。我们快速的冲到公路上,集中火力打掉了日军的机枪手,在又失去了几个同袍后,我们终于凭借火力优势杀死了最后顽抗的日军。

“快快,上车看看,把吃的都搬下来。”我大声的吩咐着。

段彪第一个翻上了车厢,没一会儿,就听见他急促的欢呼着:“快上来人,赶紧搬吃的了”

丘八们听说有吃的,一窝蜂爬上了车厢,没过一会儿,两袋子大米,还有一些罐头和蔬菜就被搬了下来。丘八们欢呼着,因为对于饿了快两天的我们来说,这简直是让人流口水的山珍海味。

但是我们高兴的还是太早了,都没等我们把大米扛上肩头,日军的增援就已经赶到了。三辆卡车满载着最少两个步兵整编小队,他们几乎是跳下汽车立刻就开始进入进攻状态,绝没有一丝停顿。

日军甚至拉来了一门九二步炮,这种炮因为体积小,机动能力强,一直以来都是非常让我军头疼的武器。

现在这门炮顶在了我们正要后撤的路上,封死了我们的退路。在日军炮手的怪叫呼喊声中,炮弹呼啸着在我们之中炸开了花。

我们的武器只有一些冲锋枪和缴获来的三八式步枪,重武器早就已经因为弹药用尽被我们销毁。现在面对日军这样超强的火力进攻,我们这一群抢粮食的山大王能做的,就只剩下了逃跑了。

枪炮声中,我们中间不断的有人中弹跌倒,我大喊着:“扔下粮食全力逃命”

不舍得放下大米袋子的士兵稍微犹豫间,已经被日军一枪洞穿了胸口,鲜血瞬间喷涌染红了米袋子。

一群为了食物丢弃性命的人,在枪林弹雨中奔跑着,间歇间炮弹也能准确地找到我们的头上,血肉横飞下的狼奔豕突让这我们的队伍看起来混乱不堪。

日军大概是看出了我是这个队伍的长官,几支枪几乎是追着我打,在被重点照顾下,我在一个拐角处终于被击中摔倒。段彪在我身侧,没有半点犹豫的一把捞起了我,拖拽着继续跑。

我忍着痛:“老段,放下我,你们跑吧。”

段彪怒骂着:“别他娘的废话把嘴给老子闭上”

“王四宝帮忙”段彪喊着刚刚要跑过我们的王四宝,两个人架着我狂奔着,我的脚几乎就是在地上拖行着。

这是惨败,无可挽回的惨败,在过江后的第三十天,我们这一百人几乎断送殆尽。

我们侥幸脱逃的十几个人,趁着夜色再一次逃进了林子,这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最好藏身地。日军没有再追进林子,也许他们觉得这十几个残兵犯不上这么冒险,他们等在林子外面,等着天亮再发起进攻。

在确定了日军没有尾随进来,我们才停住了脚步,因为一路的奔跑,加重了枪伤,我胸前浸透着大片的血迹。

“伤到哪了”段彪问我。

我指了指胸口右侧一个三八枪的创口,因为子弹稍稍偏离了我的心脏要害,我才得以能支撑到现在。

段彪看了看伤口,拿出急救包给我包扎伤口:“从来不受伤的家伙,伤一次就是要命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