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迟疑不决。
前方的五道人影已然出现在了高坡上,转眼就隐入了庄园。
竟然进了庄园莫非庄园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地
没错,五人真的是进了庄园瞧仔细、想真切之后,云娘震惊不已。
云娘一张脸经阳光斜照,精巧的轮廓更显清晰。双目落在阴影里,目光透着分深沉的意味。
“吕妹妹,云娘若说,当年我常去前方那处庄园,你会做何感想”
吕夕瑶张大了双目,“他越王曾经说过,京城有个隐秘的地方,名叫锦云阁。”
“锦云阁”
云娘幽然一叹,眼角浮起一丝决然,“既然是锦云阁的地盘,云娘怎能不去一探究竟吕妹妹,你是局外之人,不必跟着我涉险,我即刻命人送你回京,否则,你若有个差池,越王还不生吞活剥了云娘”
吕夕瑶神色略显恍惚,喃喃道:“可是,夕瑶对锦云阁也有些好奇。更何况,我并非局外人,我极想知道,当年周氏是如何在暗中害我的”
敞开的院门宽约丈许,院门两侧,厚重的院墙墙灰斑驳,不知名的野草杂陈其上。
进入院中,但见小池、假山、苗圃、花林从左至右依次排开,阵阵馥郁袭来,沾衣入袖,沁人心脾。
小池东侧,一片竹林占据了整个东院。目光掠过迎风袅袅的竹梢,隐约可见小楼的尖顶。
云娘曾听人说,这处庄园叫柳园,竹林中的小楼叫淑楼,至于“柳”指何人,“淑”有何意,她却一概不知。
遥想当年,云娘曾无数次置身其间,虽未在此见过一人、闻过一语,但彼时只需侧耳静听不知何处飘来的缕缕琴音,目光触及潺潺流水,再凭借不远处隐隐可闻的鼻息,她便能察觉出,院中住有不传于世的神秘高人,还有一帮藏于隐秘之处、从不轻易露面的部属。
可是,此刻院中一片沉寂,连假山边的泉眼也似乎被杂物所壅塞,不再有汩汩的泉涌声传来。
举目四顾,发觉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有人迹的样子。
“大家分头仔细搜”云娘低声吩咐随从道。言毕扭头看向竹林间的小楼,她知道,池边有条曲径可直通小楼。
“别枉费精力了,那五人早已远遁,整个柳园除了我,再无第二人”
一道突兀的声音飘了过来,云娘和吕夕瑶都吃了一惊。有数名钻入林中的随从闻声快步退出,一脸戒备地护在二人身侧。
众人听得真切,这道声音是女声,好像是从小楼那边传来的,带着些许的沧桑,听声辨人,可知发声者应该并不年轻,只是口齿还算清晰,远不到牙脱舌倦的苍老年龄。
云娘居首,众人快步绕过小池,来到直通小楼的曲径路口。这时,小楼那边又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男子退下从未有男子靠近此楼,尔等不可造次”
那人真在小楼之中云娘既喜且惊,怔了片刻,心想发声者只是一介女流而已,大可不必担心遭遇不测当即挥手示意随从退下,而后与吕夕瑶相携上了曲径。
小径九曲十八弯,转得人头脑发晕,饶是云娘路熟,二人还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避开无数岔路形成的陷阱,穿过阵,顺利抵达小楼前。
这是一处两层楼阁,宽有三间,除去凸起的尖顶,楼高与普通独层民居相比,恐怕高不出三尺。
一条环状木质楼梯直达二楼,正对着一道竹枝半掩的月亮门。在云娘印象中,那道月亮门似乎从未关闭过,里面总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云娘习惯性地瞥了月亮门一眼,随即看向底层的正门。她当然知道,正门之内摆放着两排木架,那里有她奉纸受命的五号木屉。
“尊驾是谁”
云娘搞不清楚那人身在何处,便发声相问,以期等对方回应后再听声辨位。
“别再想着五号木屉,那里早不属于你了。”
声音来自楼上不错,应该是从月亮门内传出的云娘、吕夕瑶相继举目望向楼梯尽头。
“你叫云娘,我曾无数次透过此门,见你出入此楼,或受命,或复命。你该叫我阁主”
阁主云娘大吃一惊,等回过神来时,忽然意识到自己曾无数次被黑暗中的隐者偷窥,个中滋味并不好受。
方要行礼,忽然念及自己早已背弃锦云阁,又何必对从未谋面的阁主礼敬有加于是,云娘抱拳,遥对月亮门淡淡行了一番江湖礼。
“别行礼了,免得看着别扭我不想见你,我只想见你身边的这个丫头。唉,未将他引来,却引来了潭柘寺前那桩往事的苦主”
语音方歇,但见月亮门内火光一闪,里面好像燃起了淡黄色的烛光,烛光光泽黯淡,根本就不足以驱散其间无尽的昏暗。
见我他潭柘寺苦主
吕夕瑶愣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目光缓缓离开竹影婆娑处,移至云娘脸上。
“我与你同行。”云娘将手一扬,“要不就带上我的长剑”
耳边回响着楼上人方才的语声,从中感受到了一分温婉的气韵,还有几分不可抗拒的诱惑
“不用”
吕夕瑶冲云娘摇摇头。
: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可堪回首
缓步走入门内,顿觉眼前一黑,吕夕瑶不得不驻足,让自己的双眼慢慢适应室内昏暗的环境。
一支红烛显细,微弱的烛火洒出一道弧形光圈,堪堪罩住了秉烛者身前的方寸之地。
烛光中的人面被青纱包裹着,只露出了一对丹凤眼一双显大且眼尾微微上翘的丹凤眼,映在烛火中,如雕塑一般富有立体感,美丽而又极富神韵。
待走得近了,可见那双丹凤眼眼圈外侧挂着些许的皱纹。诡异的是,眼圈外的皮肤乌黑发亮,其上隐约可见颗粒状的异疮。
这样的肤色,这样的异疮,依稀存留在记忆的深处,令吕夕瑶猝睹之下,倍感惊悚。
时光回溯至正统七年,在天子大婚的那个礼花满天的夜晚,朱祁铭意外落水,她救起他后,过不多久,从他脸上见到过相同的症状。
吕夕瑶再次驻足,心砰砰猛跳了一阵。
那人坐在高台上,头顶离楼顶不过一尺。也是,坐得那么高,自可看清月亮门外的情形
吕夕瑶不知该如何打招呼,略一躬身,轻声道:“您说的那个他,是指越王吗”
那人看都不看吕夕瑶一眼,一手秉烛,一手翻弄一本厚厚的账册,嘴上喃喃有声。
“番子来过了,天下至尊或将盯住此园,那么多的部属,精明,忠诚,那又如何而今只能各自逃命,自求多福。唉,这里的秘密也藏不住了,事涉一干显赫之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