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旧时主仆久别重逢的一件私事,却与两国使节往来所遵循之成例多有违背,此事一旦被皇后娘娘得知,说不定就会断送了安若溪的一条性命。可贺敦忍心看着自己身边的旧仆因此获罪吗”长孙晟因染干和西胡少年安遂迦有助于自己,不愿给他们二人日后带来更多的麻烦,遂改变强硬说辞,但欲以主仆间情谊打动宇文般若,使她推脱不得,连夜释放安若溪随他返回馆驿。
果然,听长孙晟反话正说,将自己逼到了不连夜放安若溪回馆驿,就等于陷害安若溪的人情困境当中,宇文般若脸色铁青着,狠狠瞪了染干一眼,万分不情愿地冲长孙晟答道:“长孙将军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我再强留下若溪在此过夜,岂不显得薄恩寡义,有背人情没想到区区一件小事,母后竟会如此看重也罢,给父皇、母后的贡物已然备下,我这就命若溪携贡物随长孙将军返回馆驿安歇,以免夜长梦多,引来旁人的无端猜疑。”
长孙晟对她话中的讥诮之意不加理会,只微微一笑,抱拳应道:“那在下就多谢可贺敦成全了。”
待成功地将安若溪从宇文般若寝帐中解救回馆驿,长孙晟亲自将染干送至馆驿门外,好奇地向他询问道:“那西胡少年是何许人也方才咱们走后,我见他被可贺敦单独留在了寝帐,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染干神秘地一笑,凑近长孙晟,压低声音说道:“恩师放心,安遂迦就是可贺敦眼中的一块宝,可贺敦是舍不得重处他的。”
“可贺敦眼中的宝贝”长孙晟惊讶地问道。
“请恕徒儿只能告诉恩师这么多了。若将来有缘,恩师自会了解其中缘故的。”染干仍不肯向长孙晟道明其中原委,抱拳向恩师告辞,独自走了。
长孙晟对西胡少年安遂迦如此受到宇文般若的溺爱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待转身回到馆驿,这才发现,安若溪也没有回房安歇,而是正坐在他房中等着他。
“安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长孙将军,今晚若非你鼎力,只怕若溪明日就无法随同使团返回关内了,请受若溪一拜。”安若溪盈盈站起身,冲长孙晟款款下拜。
“姑娘深夜不回房就寝,不会是特意要还我一拜吧”虽与安若溪接触的时日不长,但长孙晟已敏锐地察觉出安若溪聪慧过人,决非寻常女子可比,遂试探着问道。
第444章 久旱逢甘霖
安若溪被长孙晟说中了心思,微微一笑,说道:“什么都瞒不过长孙将军的这双眼睛。我在此等候将军,确有一事相商。今晚我受公主传唤,入她寝帐去拿贡物时,无意间发现,在公主寝帐内,摆放着两盆十分罕见的紫色木芍药。”
“那又如何”长孙晟示意安若溪坐下说话,自己也坐下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这紫色木芍药实系原晋王府花匠江陀子独植之花草,除他一人之外,再无别人能栽植出如此罕见的木芍药,且目下正值关内初春时节,在这关外之地紫河镇,尚属凛冽寒冬,公主寝帐内却摆放有两盆盛开的木芍药,您不觉得奇怪吗”
“数月前,我听晋王说起过,他曾托虞仆射于借军械、粮秣与沙钵略之时,向其索还江陀子其人,后来似乎沙钵略以从定州随军出关百姓已迁往漠北苦寒之地放牧,散处各方为由,婉言拒绝了虞仆射。今听姑娘此言,想是说这江陀子很可能就在可贺敦身边,为她栽植花草”长孙晟盯着安若溪问道。
“江陀子早年曾于当今皇上、皇后娘娘有恩,其后被娘娘指派在晋王府上种花,当王爷出镇并州之时,江陀子一路上出力颇多。如今既发现他可能就在公主身边,能否烦劳长孙将军明日请求公主放他返回定州老家,安享晚年,也好了解了王爷的一番心愿”安若溪直接了当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仅仅凭借着两盆花,就向可贺敦提出放人的要求,此事恐怕不妥吧”长孙晟沉吟着说道,“方才在寝帐外,我观可贺敦之意,仿佛对放你回馆驿已颇为不满,倘若贸然向她提出释放江陀子的要求,会不会反而对江陀子本人不利呢此次出使突厥,沙钵略虽未明言愿称臣于我大隋,但彼既已遵我皇为长辈,而可贺敦也改称皇上、娘娘为父皇、母后,出使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眼下情势而言,似乎不应横生枝节,因小失大,你说呢”
安若溪听长孙晟说得有理,低头想了想,站起身说道:“将军顾全大局,倒是小女子有些操切了。既如此,待返回关内见了王爷,我当面向王爷禀明一切,由王爷设法探听明白江陀子是否就在公主身边,尔后再相机行事吧。时候不早了,小女子要向将军告辞了。”
次日天亮,雍虞闾受其父摄图所托,与窟合真一道来到馆驿,代表沙钵略夫妻二人恭送使团动身启程,返回隋境。长孙晟未见宇文般若亲来相送使团离境,心知她对昨晚之事仍心存不满,于紫河镇外与雍虞闾、窟合真分别之际,特地请雍虞闾代为向可贺敦致歉。
雍虞闾对昨晚发生的事丝毫不知,听长孙晟没来由地托自己向可贺敦致歉,也不知所为何事,但见长孙晟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遂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临别时拉着长孙晟的手,哈哈笑道:“将军神射无双,雍虞闾久仰大名,只恨将军居于都斤山时,雍虞闾尚在漠北率军出征,无缘领教将军神射,日后倘有机会,雍虞闾愿与将军会猎草原,猎它三五十只狼虫虎豹来下酒吃,如何”
长孙晟知他是在借故向自己约战,也不把话挑明,抱拳应道:“素闻王子的天狼弓、天狼箭实乃当世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在下久怀讨教之心,如蒙王子不弃,在下愿与王子切磋一二。”
两人临别对答间不知不觉都将对方视做了自己箭术上的头号对手,俱满怀期待地盼望着能早日实现这场约定的会猎,以较高下。
杨广于三天前在雁门关接到“黑将军”传递回来的书信,得知宇文般若果如自己先前所料,欲对安若溪有所不利的消息,即命由李彻统一指挥,调往白道州驻防的三万兵马和驻守于城中的隋军立马出城向北,在邻近突厥边境的地界结阵展开操演,以震摄突厥,同时,仍担心安若溪会被强留在紫河镇,又传命从并州等地增派三万兵马出关增援,摆足了架势要力压宇文般若放安若溪随使团一道返回关内。
有知道其中内情的隋军将士因此私下里相互议论,都要趁安若溪随使团返回关内之时,亲眼目睹她的芳容,好看看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奇女子,竟使得王爷不惜动用数万兵马,保她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