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朝杨坡拱了拱手,不情不愿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此时的杨坡已经获得了大盛王朝至高无上的权柄,而且连昔日的老对手们也都承认了自己的地位,他本应该感到满足和骄傲;然而此刻他心中却满是愧疚,他感到自己愧对先帝刘义臻,愧对先师萧子康,甚至愧对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刘彦钊。
此时此刻他发现,用阴谋诡计得来的权位,原来拿得并不安心,也不光明,仿佛有什么东西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多谢列位同僚,望我等不负太后之命、不负陛下恩德,共度时艰”杨坡回礼道,他深深地弯下腰去,努力地将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强压在心底;等他直起身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迷茫,多了几分坚定因为他知道,事到如今早已骑虎难下,只能奋力一搏。
互相致礼之后,六人各自回座,继续处理桌案上堆积如小山的地方奏报及有司奏章,负责传递文书、命令的内监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小小的尚书台出现了难得的繁忙景象,六位辅政大臣之间也出现了难得的默契。
不过此时燕王的布局已经几近完成,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水到渠成,没有人怀疑,没有人质疑,也没有出现历史上为争夺皇位而大开杀戒、血流成河的场面。这场阴谋在暗地里静悄悄地进行着,风平浪静地让人难以察觉。
在京城的官员里,除了执金吾梁尉章和中太尉杨坡外,没有人知道皇帝“病重”的实情,也没有人意识到一场谋划已久的“政变”正在进行之中。即便那些嗅觉敏感的老狐狸,也只能得到一个“皇帝即将驾崩”的推论。
南宫延算计到了这等地步,可以说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最后一步,便是燕王奉诏入京,然后朝廷向全天下发丧,宣布皇帝刘彦钊病重不治,遗诏传位于燕王。如此一来,刘彦钧便可堂而皇之地坐上梦寐以求的的龙椅宝座了。
皇帝的寝宫内,刘彦钊依旧昏迷不醒,但他身上的高烧已经退去,脸色、体表恢复了正常颜色。看到皇帝服下“毒丸”之后的变化,徐皇后这些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松下来,她也迷迷糊糊地趴在皇帝身边睡了一个长觉。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徐皇后摸了摸刘彦钊的额头,没有再烧起来,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环顾寝殿内,李亦德与侍奉的宫女、内监也都靠着殿门口的石阶打着盹禁卫军将他们困在了殿内,五个人一直忙上忙下,确实累坏了。
而殿内的另一角,南宫延端端正正地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又像在打坐;管玉书则笔直地站在南宫延身后,右手抚着胸前的长须,威风凛凛如庙里的神像一般。
“皇后醒了,可是需要用膳”管玉书虽然闭着双目,但寝殿内众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徐皇后直起身子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前几日由于担心皇帝的病情,她是食不知味;现如今皇帝高烧退去之后,心中一颗大石头落了地,她才感到腹中饥饿,这才点了点头。
“禁卫军,传膳”管玉书大吼一声,将李亦德等人从梦中惊醒,而门口守卫的禁卫军听见他的吼声,推开了大门,将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食物拿了进来。
“二位,不知陛下何时能够醒来”徐皇后虽然有了食欲,但仍然放心不下昏迷着的刘彦钊。
“毒解了,皇帝自然就能醒过来。”管玉书冷冷地回道。
“这样啊”徐皇后抚摸着刘彦钊的脸庞,重重的阴霾笼罩再度在心头,“事成之后,你们会如何对他”
管玉书忽然睁开了双目,透出炯炯的凶光:“不是已经告诉过皇后了吗,那要看新帝的意思”
“呵呵、新帝”徐皇后忽然冷笑了几声,“自古谋朝篡位者,可曾有让先皇帝安度余生的先例说出来都躲不过一个死字既然如此,那还不如”
徐皇后这样说着,纤纤玉手已经滑落到了刘彦钊的脖颈处,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悲怆,两滴热泪落在皇帝的衣衫上:“陛下,反正是难逃一死,不如由我来让你先行解脱吧”
“皇后,请三思”意识到徐皇后要做傻事,李亦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徐皇后的手。徐皇后一介弱质女流,李亦德只是轻轻一拽,她便“啪”地一声跪坐在了皇帝的床榻前。
“奴才该死”李亦德急忙跪伏在地上,然而右手仍然抓着徐皇后的衣袖,防止她再做傻事。
“皇后请不要做傻事。”南宫延忽然开口道,“在下可以向您保证,新帝登基之后我们便会交出解药,新帝也允诺给予陛下一个好的安置之所。”
“你是说真的”徐皇后木然的眼神中忽然透出一丝亮色,“那好,果真能如此,那本宫再也不会做傻事了,也不会再干涉你们的事情”
此时此刻徐皇后宛如即将溺亡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关心则乱”,她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只能盲目地相信南宫延的许诺即便对方可能只是在哄骗她。
年二十八了,放假的没放假的,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242章 褚家消息
七月十三日,天空乌云密布,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中畿一带即将迎来入夏后的第一次降雨。
昌平街,计亚成的店铺内,一只纯白的信鸽赶在下雨前落在了二楼的鸟笼旁,带来了燕国的消息。
信鸽带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诸事已成。对于秦骧来说,这四个字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曾担心云西郡公刘文沏会没有胆量与褚氏家族撕破脸皮,也曾担心他在关键时候向褚氏家族妥协,当然也担心刘文沏会念及与燕王的父子之情不敢指鹿为马、宣布父亲的死讯。然而信鸽带回来的消息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实际上他让肖雨复鼓动云西郡公在燕国捣乱的时候已经将燕王离开的实情告诉了对方,凭刘文沏的机智自然能猜到父王一定是在策划一场阴谋,而这阴谋必然是与至尊之位有关。
但刘文沏并不觊觎至尊之位,他只想做一个安逸的皇孙、糜烂的“风月公”,父王做不做皇帝对他来说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