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丑书”作品就是这样,堪称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史老师曾经说过,对于传统书法的所有学习,其最终之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书法创作。如果学习碑帖不能落实到书法创作上,这种学习就是无效的。
史老师一举打破了名家书法和非名家书法、碑学和帖学的界限,以自己的知识背景、生活阅历和书写经验作为判断和选择的基础,商周金文、秦砖汉瓦、汉晋简牍、北魏碑刻,只要是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并认为是好的、美的,他都会把它作为取法对象,拿过来为其所用。
所谓的丑书创作中,史老师对传统的恪守与挖掘,还表现在对篆隶书所下的功夫上。史老师既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在篆隶书上下了极大的功夫,体现在其篆隶书作品上,就是线条的中实气满,造型的奇崛朴拙。”
“好这位先生说的实在太好了”一旁有人鼓起了掌。
史翔也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位书友,看来对于史某人的书法和观点,研究得很透彻啊。”
那人赧颜一笑,“史老师,您的每一次讲课还有文章,我都会读,是您的忠实粉丝。”
史翔有些得意地看向钟岳,“这位同学,现在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
刚才还是先生,现在改同学了,很明显,这位油腻的“大湿”,已经把自己当成胜利者来看待了。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钟岳笑道:“好好一个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他今天,不撕烂这个伪大师的脸,那他名字都倒过来写
“我想请问一下史先生,哦,所谓的史大师,之前这位先生说的话,是否就是您的观点”
那人一副护主心切的样子,“我所说的话,都是从史老师的文章里摘抄下来的。”
“对对对,这些,都是我平时私底下和书友们交流时候说的话。”
钟岳走到一旁,“那么,我想请问一下史大师,您的这幅作品里,那些地方,体现了所谓的篆隶功夫我今天就想听听您的课,来,您讲讲。”
“我对书法的欣赏,分为四个层次,一是看线条笔划。二是看字形结字。三是看章法布局。四是看意境神韵。而气韵高于形式和技法。这幅作品,大小正侧、疏密虚实、枯湿浓淡,灵活变化,继而形成自己的特色和风格。”
钟岳一边冷笑,一边鼓掌,“好好一个气韵之说,您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您眼里,书法的技法和笔法都是累赘,写到您这样的程度,才是书法真正的境界”
史翔微微一笑,他可不会这么中圈套,“不不不,书法上的见解,那是见仁见智,我只是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而且我也没有强加给任何人,这些书友,都是自发过来看我作书的,难道这也碍着钟同学了”
“就是,莫名其妙。这小子怎么回事我早看不顺眼了,这画廊他家开的不愿意看就走,碍着谁了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管得还真是宽”
钟岳从来不惮那些流言蜚语,时至今日,还是会有不少喷子,在他微博底下谩骂,说做作的也有,说沽名钓誉的也有,甚至还有人将当初鸡排条幅的事情拿出来,旧闻新说,什么充斥商业利益的斯文败类,等等,这些钟岳都是一笑而过。
但是这一次,他忍不了。
你可以看不起我,也可以看不起我的书法,但是你侮辱书法,那就是触犯了我的底线这样的伪书法,挂在墙上,钟岳或许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大行其道,而且就在他眼前,这要是能忍,那钟岳今后就不用提笔临书了
“书法,自古以来,都是称之为文字的表现形式,那么请史老师您认真地回答我,您这幅作品,写的是个什么字在下虽然接受过教育,但是恕在下眼拙,看不住此为何字。”
史翔双手负背,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这,不是个字。但是知道我的人都懂,在我眼里,书法已经不再是以文字为载体。这些都是浮于表面的东西,如果非要我说,这是个心字。是我史某人心之所意。”
钟岳忍无可忍,怒吼道:“那你特么的就说这是你史翔的屎法,请别侮辱书法这个名词,带着你擦屁股的草纸,滚出这里”
第二八三章 老人们的野望
吃完中饭之后,刘同便带着钟岳坐上了河上的乌篷船,在这江南水乡之中泛舟而行。穿过两个桥洞,拐过弯,到了一处埠头,刘同和钟岳上岸了。
钟岳很好奇,到底刘同要带着自己去哪里,知道看到一间书斋时候,他才有所明悟,“青藤书斋刘教授莫不是要带我来见青藤书派的人”
刘同目露惊讶,“你这是青藤书派”
钟岳回想起那日遇到的几个中年人,便说道:“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了解得不多。”
“既然你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进去吧。事先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钟岳拎着皮匣,跨入那两寸高的门槛,要不是特别留意了一下,估计自己会被这门槛绊倒,高不高,低不低的。
“老刘,欢迎欢迎。”
“野芳、君里,别来无恙啊。”
几个在书斋里头提笔临书的老头子一看到进来的人,纷纷将笔搁在一旁,和刘同寒暄起来。钟岳扫了一眼,似乎并没有看到当初那几个熟识的面孔,将皮匣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站在刘同身后,看着这些年逾古稀的老头们相互寒暄着。
“前年一别,这都两年了,没想到,还能再有碰面的机会。”
“说哪的话,我去年不是让你们到沪上来,这不,是你们放我鸽子啊。”
几个哈哈笑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如今大不如以前了,远门不敢出,生怕客死异乡。”
到了这个年纪,死仿佛是一件很靠近的事情了,即便嘴上这么说,几人也都是笑容满面的,丝毫没有什么忧伤之色。
“诶,这位是”
几个青藤书派的老头忽然看到刘同身后还站着个年轻人,起初以为是书斋里的年轻会员,但是看到一直就这么站着,看样子是刘同带过来的。
“哦,我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带队来参加书法国赛嘛,这是钟岳。”
“各位老师好。”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可是徽州那个钟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