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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话一出口却冷了场,军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不吭气,把牛协台晾在了那里。

“牛协台,不是已经发了招兵告示么咱们还急什么”好久才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哨官搭腔,语气却不善。

牛忠孝摇摇头,皱眉道:“虽然发了告示,却没几个人来投军,得另想办法把兵员补齐。”

那哨官却毫不在意地顶撞道:“嗨,发的那点安家银子比鸡屎还少,我费尽力气才凑了四十多人,再多一个也弄不来了”

不待牛忠孝答话,一群军将纷纷跟着发起了牢骚,七嘴八舌,热闹之极。

“是啊,一个人才五两银子,谁愿意来卖命”

“左帅的兵还吃六成空饷呢,咱们最少也得吃七成”

“废什么话,营里已经空下了六哨,咱们再招兵,以后吃什么去”

“大家都要养家糊口,牛协台,总得给弟兄们留条财路呀”

牛忠孝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外来户,在军中没有资历,没有人脉,牛忠孝这个坐营官并不好当。这些军将个个身后都有背景,要么祖上是武职勋贵,要么就是军中将门子弟,说起来都是他的下属,哪个也不便轻易处罚。

但他们实在欺人太甚,五两银子的安家费已经不少,每个人还有两匹布,这样的招兵条件绝对不算差,而且每月还有一两半的饷银,足够养活一家老小。

不是招不来兵,而是这些军将不愿意招罢了。

明朝末年军中吃空饷已成惯例,不但主将要吃,各级将佐也是层层盘剥,军中缺员普遍超过一半,六成七成的也不罕见,而且会堂而皇之的公开承认,就连崇祯也无可奈何。

这些军将到恭义营任职,都把吃空饷,喝兵血当成了发财捷径,补齐兵员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才一齐闹事,抵制招兵。

“诸位,诸位,本将对天铭誓,绝无私吞军饷之意”牛忠孝摊开双手,无奈地解释道:“营中还有六哨空置,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哨官,本将在此承诺,如果谁能招募到足额的青壮,无论队官什长,哪怕是普通士卒,一律提升为哨官”

正己才能责人,牛忠孝虽然没听说过这句话,却懂得其中的道理,要想让这群军痞老老实实地听命,首先得补齐那空置的六哨。

何腾蛟对恭义营寄予厚望,练兵之法脱胎于本朝名将戚继光的戚家军,全营采用四四编制,十二人为一什,四什为一队,四队为一哨,哨官统领二百余人,由正七品武官把总充任,算是正儿八经的军将了。

牛忠孝开出的这个赏格不算低,换来的却是一片牢骚怪话。

“当哨官好呀可惜没那个福气。整整两百人到哪找去”

“别扯了,老子费尽了力气才招了三十多人,谁能再招两百人吹他娘的狗屁吧”最先说话的那个高大哨官颇为骄横,污言秽语脱口而出,引来一片笑声。

牛忠孝气得发抖,一拍桌案怒喝道:“胡大海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再口出不逊,你眼里还有本将吗”

“协台,息怒,怒大伤身啊”叫做胡大海的哨官仍是蛮不在乎,阴阳怪气的,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牛忠孝想起胡大海的背景,一时气结。

嗡嗡嗡,周围响起了一片嬉笑议论,场面有些失控,牛忠孝热血上涌,就想不管不顾先收拾胡大海,但犹豫了几次还是无奈地吐出一口长气。

“算了,今天就”

突然,人群后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

“启禀牛协台末将愿请命征兵,请协台号令”

汪克凡分开人群,越众而出。

如此尴尬的时候有人出来解围,牛忠孝只觉得又惊又喜,甚至还有几分感动,这个汪克凡不愧是知书达理的忠义之士,紧要关头果然挺身而出。

“好一哨兵,二百二十人能招够吗”牛忠孝笑容满面,语气和蔼可亲。

“责无旁贷”

“好很好我就委任你为第七哨哨官,负责征召二百二十名青壮,以十五日为限,超期兵员未足,军法行事”忠义之士理应重用,牛协台不吝高官厚赏。

“谢协台”汪克凡刚要躬身行礼,却被旁边一人打断。

“等等你是谁,是我恭义营的人吗”

跳出来的正是胡大海,魁梧的身躯腾腾上前两步,像挑衅的斗鸡一样抵住汪克凡,硕大的脑袋不断向前压了过来,呼吸之气几乎喷到对方的脸上,目光凶狠,似乎随时就要暴起发作。

汪克凡平静地看着胡大海,眼对眼,面对面,却一步也不退。两个人的脸庞几乎要挨到一起,周围的军将们一阵鼓噪,纷纷大声帮腔起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胡哨官不要闹了,汪兄弟就是恭义营的,前两天刚刚入营,现任,现任我恭义营提调官”牛忠孝及时开口解围。

明朝军中也有提调官,类似于负责后勤的副参谋长,堵胤锡推荐汪克凡的时候,就想为他谋一个提调官,只是牛忠孝一直没有松口,这会儿场面窘迫,却一口叫了出来。

胡大海一愣,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汪克凡。提调官可是个肥缺,多少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位置,随便做点手脚就比吃空饷强,没理由来当一个哨官呀

这家伙哪冒出来的,脑袋坏掉了

“你是武举出身”胡大海盘问汪克凡的底细。

“不是。”汪克凡摇头。

“武学的武生”

“也不是。”汪克凡还是摇头。

“巡抚衙门的武职”肯定不是将门之后,也不是武举武生,那只能是何腾蛟的子侄亲信,和牛忠孝类似。

“还不是。”汪克凡继续摇头。

“那你是做什么的”胡大海茫然不解,看汪克凡的打扮,倒像个读书的士子,难道要冒充儒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