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段曦蕊母亲的声音。
两家阳台隔得不远,晾晒的衣物挡住了视线,童妃意立在那里,本能的,耳朵竖
了起来。
段母:“你别怪我多嘴,那丫头真配不上月深。我都听我们家蕊蕊说了,她在学
校参加了什么篮球社团,跟里面的男孩子交往密切,暧昧不清好像还有个干哥
哥,经常带着她出去玩儿啊野的,两个人说不清是什么关系你看看她整天穿金
戴银,花枝招展,哪里有个正经女孩子的样”
陈妈妈:“小姑娘爱漂亮也是人之常情,妃意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相信月深
的眼光。”
段母:“男孩子大了,只顾漂亮和新鲜劲儿,哪里会挑人品月深是我看着长大
的,我真心希望他能找个好女孩照顾他,就算不是我们家蕊蕊,那也应该是个品
行端正的姑娘啊”
陈妈妈默了一会儿:“他们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我老了,管不了那
么多了。”
段母叹一声气:“都怪我当年思想太迂腐,觉得高中生不该谈恋爱,生生阻碍了
他们俩,否则现在蕊蕊和月深也不至于就这么错过了”
童妃意额头突突跳动,手指越收越紧,几乎将衣架折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她抢走了段家的乘龙快婿,所以段曦蕊的母亲才这样厌恶她
哈哈哈,她也真是蠢,竟然相信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童妃意头痛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质问段曦蕊她妈,为什么在背后乱嚼舌根
子,为什么说她不正经,她哪里不正经了她有干哥哥怎么了她出轨还是杀人
了碍着她段曦蕊什么事了
但她什么也没干,只麻木地晾好衣服,然后走回房间。
简洁的屋子里沉淀着清冽的皂角香气,床单被套都是这两天晒好新换的,陈月深
有轻微洁癖,自己用的东西总要亲手打理才能安心。
可是童妃意想,为什么他在感情上不洁癖些呢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陈月深见她进来,放下书,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还在生气吗”他难得如此温
柔:“段阿姨心直口快,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童妃意抽出自己的手,目光是凉的:“她都那样骂我了,还没有恶意,你是不是
觉得她说的都挺对的”
陈月深被她腕上那条细细的tiffany手链吸引,一时没有说话。
“我大过年来你们家,就是听她骂人的吗说我穿金戴银花枝招展,我花她家钱
了她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童妃意气得手指发抖:“单亲家庭单亲家
庭就不是正常人了还特意把我跟你区分开来,她什么意思连我爸都没有这
么骂过我我爸就算再窝囊,也见不得别人欺负我,她算哪根葱”
屋子里她的呼吸声急切又狂躁,发梢上的水滴落下来,仿佛都是烫的。
过了一会儿,陈月深开口:“对不起。”他说:“我代她向你道歉。”
童妃意瞪大眼睛:“你凭什么代她道歉你是她家什么人”
陈月深沉默片刻:“毕竟是长辈,而且,她至少有句话还是说对了。”
童妃意眼底的温度已经降到冰点。
陈月深拿起她扔在床上的驼色大衣,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一个月的薪水确实买
不起这样一件衣裳,她说的没错。”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掏出手机,没再看她:“我有事出去,你早点睡吧。”
“陈月深”
毫无预兆的,他扔下她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童妃意听见冰冷的关门声,一
颗心坠啊坠,坠到无尽黑暗中,窒息一般难受。
除夕夜,万家灯火,烟花齐放,楼下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小孩们嬉闹着
渐渐跑远。陈妈妈在客厅里看春晚,童妃意陪她坐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心情,就
回房间睡觉了。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拿出手机来看,八点半,八点
四十,九点,十点,十一点今年本山大叔的小品也没那么好笑了。她迷迷糊
糊的想着,不知又过了多久,听见李谷一开始唱难忘今宵。
正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陈妈妈的声音:“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瞬间提神,从床上坐起身,听见陈月深说:“高中同学聚餐,聊了会儿。”
“大过年有什么好聊的快去洗个澡,看你冻的。”
“知道了。”
陈月深进来的时候,身上仍带着浓浓的酒气。童妃意已经打开台灯,靠在床头看
着他。
两个人都没说话。
他背对着她脱衣服。
“你去哪儿了”
“和老同学吃饭。”
“老同学”童妃意冷笑:“是段曦蕊吗”
陈月深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童妃意又笑了声:“说实话吧,你跟她以前有过一腿,对吗”
陈月深随手扔掉外套,倾身靠近,两手撑在床面,直视着她的眼睛,“童妃意,
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段曦蕊,我以为你心里很明白。”
她明白什么他为什么说的仿佛是她的错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过往,她为什么在她妈妈面前编排我,说我跟别人暧昧不清
、乱搞男女关系她安的什么心”
陈月深眯起双眼:“她编排你你若不是跟康泽辰卿卿我我的被她一次次撞见,
她还能无中生有吗”
“你混蛋”童妃意扬起胳膊挥过去,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不能动弹。剑拔
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两个人倔强对峙,互不相让。童妃意狠狠瞪着他,眼眶微
红,而陈月深面无表情,神色漠然。
“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这些天装得不累吗”
他答非所问:“我相信我亲眼看到的。”
童妃意感觉心口凉了个透。正在这时,两下叩门声响起,陈妈妈的声音传来:“
月深,这么晚还没睡吗”
他说:“这就睡了。”
屋子里又静下来,模糊不清的光线孤零零亮在床头,窗外仍不时传来爆竹声,由
远至近,由近至远。陈月深似乎是很累了,按了按额头,掀开被子躺下来,翻过
身去,无言背对。
童妃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前一片模糊。她关掉灯,躺进被窝,睁着眼睛发
呆。
“月深。”许久之后,她轻声说:“明天我回a市,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听见他说了声,好。
第14章 第十四章
那年大年初一,童妃意托着行李独自返回a市,从火车站出来,坐上公交车,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