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不用忙,他说完后就向丛翻译歪了下脑袋,比了个手势,马上这丛翻译便开始原原本本转达说:“我们对发生在过去那个时代的事表示深深的遗憾。当然,我们作为后人,作为普通公民,无法为自己国家当年的所作所为负责,也无责任为它开脱。只能说,我们的国家那时确实犯下了罪行,可以理解你们至今仍感受的愤怒。那位年轻人,他用的贬义字针对的也是那个时代的国家,所以我们并不想责怪他,他是个爱国者,只是还不够成熟吧。我们只希望那一页历史能永远地翻过去,各个国家间能够永久地友好相处。”
我心想,这个学者型的老外还挺会外交辞令的,在这里已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早点结束这个风波才好,便说:“我们也非常希望如此。各位,这里是个通道,我们还是早些出去,到外边边走边交流吧。”
我又朝丛翻译看过去,这次他倒主动,没等我下“命令”就主动给翻译起来。于是,我用手朝通往走廊的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老外们便鱼贯朝门口走去。柴菲见事情过去了,就没跟我们走,又回去了,大概钱总等着听汇报呢。
在走廊上,那个懂中文的大个子老外停下来,与最后出来的我并肩走,颇有兴致地用中文说:“没想到,从没想到,我们这些个国名用汉字表示,居然能这么富有含义。那个青年人一定也是学习了红楼梦的命名方法。不过我还是要说,他很有想象力、创造力。”
嗯,真不愧是研究红楼梦的学者,知道书中人物普遍采用了谐音寓意的命名方式。
我客气地问:“这位贵宾,请问你来自”
他脸上竟有些顽童的调皮神色:“就是那个苍蝇引发急性痢疾的蝇急痢啊。本人,教授戴维斯。”
我们俩人都笑了,连走在前边几步远的钟老和另两个老外也都笑起来。
我回答说:“戴维斯教授,我现在还不知道公司里是谁想出的那些个国名,所以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是受了红楼梦书中人物命名的启发。我知道英语中也有不少同音不同义的单词,不过比较起来,我们的汉字有更强大的同音异义功能,同音字几乎数不胜数,做起文字游戏来就更得心应手。像把国名的字换一换以表达褒贬感情,并不算是太难的事。”
教授说:“我知道我的名其实是姓,stna,戴维斯,这通常用的三个汉字没什么含义在里面,如果你说不太难,能不能给我换换字,让它有了具体的意思呢”
我略一思索,说:“教授这个姓还是有些难度的。你当然是想要褒义的就是好意义的吧”
他眨眨眼睛,说:“嗯,那就好的意义吧,用什么字呢”
“待为师对待的待,成为的为,老师的师,人家把你作为老师那样对待,这意思还不错吧”
他笑起来:“怎么一下子就发现我的特征了,我是有些好为人师的。哈哈那要是不好的意义呢”
我笑了起来,“你一定要听”“当然,不可只听好话么。”“待喂狮,等待的待,喂食的喂,狮子的狮。要成狮口之物,可不太妙吧”
他更爽快地大笑起来,正在客栈门口的两个伙计被他的笑声惊得目瞪口呆。
等他笑过,我又说:“教授当然知道,我们国家学英语的力度堪称全球第一。夸张点说,十亿人,九亿学过engish,还有一亿认识a、b、c。我们是象形表意文字,要学体系完全不同的拼音语言,难度可想而知,很多人记单词,都是通过把读音转成有意义的汉字来帮助记忆的。一个单词转成汉字也五花八门。对许多人来说,其实是被逼出来的办法。”
戴维斯教授对汉字这方面的兴趣被激起来了,追问起我的经历来。
我苦笑着说:“实不相瞒,本人过去在内地报纸做过记者工作,基本没机会用到外语,但是评职称又必须通过外语考试,这逼得本人啃起了英语。我是雪芹先生的书迷,知道运用谐音命名人物的事,学单词用这方法就更自觉一些。我把一大堆单词的汉语谐音串连在一起,帮助记忆。像什么该死的、不死的、老死的、迷死的、打死的、骂死的、罚死的、告死的、考死的、辣死的、泡死的、怕死的、假死的好多st结尾的词就这么记的。现在回想起来,苦不堪言。”
我是带着些情绪说的,重视英语超过本国汉语,只肥了这根利益链条上的人和集团,众多人却白白耗费了精力和金钱,还把本国语言给冷落了。
教授却对我这被逼出的雕虫小技又是笑又是赞。我想把话题变得轻松些,便说:“这不算什么,中国网友们这方面的创造可是要厉害多了。比如网上盛传的那些十大神兽,有的是骂人的脏话,有的是不便提的忌讳词,现在用另外的汉字一换,就完全变成了一种动物。英语中那个最闻名的脏话,都被顺手给归入其中,成了一种新的鱿鱼法克鱿”
我这句一说,专家们都大笑起来,连丛翻译也咧了下嘴。看来无人不知英语中这个最闻名的脏话“fuckyou”。如果说“他妈的”是咱“国骂”,这个就可荣膺“世界骂”、“球骂”了,英语毕竟是环球世界语言啊。
我笑着说:“他们很轻松就把一句脏话改造成一个生物新物种,我也不知道这算天才的创造,还是最无聊的蠢事。”
这时,我们已走到马车等候的地方,我的“脱口秀”就此结束。
这一回,我们没有像往常那样雇轿子,是考虑到这么一溜十来个轿子有点过于张扬,而且不方便客人们提问题以及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