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夏子衿的笑容,落落大方,毫无城府,丝毫没有包藏祸心的迹象。他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即便其中有诈,夏子衿应该也不知情。想到此,他心里略感宽慰,按下内心的焦灼,打定主意重新寻找机会找夏子衿商量。
回到客房门口,他故意十分诚恳地向丁管家道谢:“丁管家,谢谢你。我也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片刻。”
丁管家似乎轻松了些,带点讨好地说:“每天这个时候我们家小姐都在午睡,所以我方才”
朱慈烺笑笑地挥挥手:“我找夏小姐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闷得慌,想跟她随意聊聊。好了丁管家,我先休息了。您自便。”说着他走进屋子,面带微笑地关上了房门。身后的丁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为了不让丁管家起疑,朱慈烺进屋后就侧身躺到了床上,轻松的笑容缓缓从脸上退去,乌云渐渐在脸上弥漫开来。他侧身向里躺着,心里沉甸甸地思量着对策。
丁管家为了不引人注意,故意远离了些距离,在朱慈烺屋外不远的地方假意侍弄花草,一边留意着他屋里的动静。
洪发当铺,铁掌柜仔细地把玩着手里的物件,不时打量一眼柜台前面神色有些焦虑的女人。这可是稀世之物,不是来自皇宫,至少也是王室贵胄。就是十个当铺连同所有东西,也远远不值这宝物的价钱。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何许人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典当,是奉主人之命还是拿着偷盗而来的东西换点银子她到底识不识货掌柜思忖着,决定诓她一把。他假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玉佩随意往柜台上轻轻一撂:“三十两。”
“三十两”丁嫂一惊,心中窃喜。看来这东西还真值点钱。值了不过她也是精明之人,知道掌柜一般都要压价。看来也许不止这个数目。
听到丁嫂的惊呼,掌柜扫了一眼丁嫂,一下就确定了她是意外不是愤怒,看来她并不知道这玉佩的价值,掌柜心中一阵狂喜。
“这个至少值八十两,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丁嫂壮着胆子,装作很懂的样子。
“五十两,不当就到别处问问。”掌柜一脸冷漠,一副绝对没有商讨余地的架势。
“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宝物。”丁嫂不依不饶,抑制住心中的欢喜,希望还能再多赚十两。
掌柜看也没看她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拿走。丁嫂嘟哝了一声:“那行吧,要不是急着用钱,我才不会当呢。”
拿到银子,丁嫂欢天喜地地匆匆离开了。目视着她走远,掌柜迫不及待一把抓起柜台上的玉佩,贪婪地仔细审视,摩挲着,神情异常激动。过了许久,他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地叫道:“秋子秋子”一个伙计匆匆跑进来,叫了声掌柜的。“你好好看着,我出去一趟。”掌柜简单交待了一句,紧握着玉佩匆匆忙忙出门了。
夏府里,丁嫂和丁福正在房间里秘密商议。
“这么说还掉三十两,我们还有二十两”丁福异常兴奋。
丁嫂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些。“银子我都藏好了,万一要搜身和屋子,他们都找不到。什么物证都没有,即使怀疑,也找不到咱们头上。”丁嫂有些得意。
“还是你聪明,让我拖住那尹公子,你去把那宝物脱手。现在人证物证都没有,嘿嘿”
“只此一回,咱们以后还是要规规矩矩做事做人,听见没有我可都是为了你这个冤家”
“知道知道。”丁福涎着脸笑着,在丁嫂脸上亲了一口。
“去”丁嫂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人家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你还不知道轻重万一败露了,老爷不会轻饶了咱们”
“怎么会呢”丁福不以为然地说,忽然他眼珠一转,“哦,对了,我有个办法,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让姓尹的有口难言,灰溜溜离开夏府。”
“离开夏府怎么离开”
丁福嘴角浮起一丝诡谲的笑容,对丁嫂招了招手,丁嫂附耳过来,丁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丁嫂笑了,微微点着头。
、恨别
朱慈烺从床上起来,轻轻走到门口,对着门缝往外观察了一下,似乎没见到丁福的身影,于是打开门走了出来,往庭院走去。远处在暗中观察的丁福看到他往夏小姐所住的屋子方向走去,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迅速转身跑往夏大人房间去了。
夏老爷的书房里。夏老爷正在伏案看书,丁福急促地跑来,喘着气道:“老爷,小人有急事禀报。”
“何事这么慌张”夏老爷抬起头来。
“老爷,那尹公子,尹公子此时到小姐房里去了。”丁福一脸焦急地说。
“尹公子到小姐房里”夏老爷一时不明就里,满脸狐疑,“为何”
丁福故意闪烁其词地道:“小人不知。”
夏大人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踱了两步,没有说话。他虽然饱读圣贤书,却不是一个刻板迂腐之人,而是当地有名的开明士绅。女儿和儿子从小在他的影响下亦不拘泥于世俗礼教,天性散漫、率真,如同江湖儿女,行走自由,待人接物眼界开阔、坦荡大方,他也从来不限制他们任何行为。当然,他相信自己的家学教养,几个孩子不仅没有因此放浪形骸,反而处事有礼有节,素日又喜欢诗书,才学和品貌都远近闻名,从来没有任何非议。这尹明在外面与姐弟俩相识,由他们带回家中,夏大人也丝毫不见怪。且经过攀谈,他对这个叫尹明的年轻人也颇有好感,他谈吐不凡,有才学有见识,与自己一双儿女颇为投契。此时听管家来报,他去了女儿屋里,夏大人虽然觉得突兀,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再开明,女儿终究还待字闺中,陌生男子如果进了闺房,无论如何襟怀坦荡,也终究欠妥。但如果自己赶过去干涉,又怕弄得彼此难堪。他一时为难住了。
他正沉思,那丁福就凑上来话里有话地道:“老爷,小人担心尹公子对小姐无礼”
夏大人严肃地道:“一派胡言我看那尹公子彬彬有礼,不像轻薄之徒,你何出此言”见丁福仿佛还有话说,他又不放心地问道,“尹公子到小姐屋里做什么”
丁福趁机道:“不是的,老爷。请恕小人斗胆禀报,昨天晚上小人路过尹公子房间,恰巧碰见他出来,小人随口问了一句尹公子欲往何处,尹公子说他有事要找小姐。当时夜已深,小姐已经睡下,奴才觉得那时尹公子去找小姐,实为不妥,便加以劝阻,谁知道那尹公子极为不悦,说有要事要与小姐商量,执意前往。小人见他似存心不良,但碍于他是少爷和小姐的客人,便压下怒火竭力劝他回房休息,岂料在推搡之间,那尹公子还动手打了小人。”
“什么竟有此事”夏大人顿时又惊又怒。
“老爷请看。”丁福拉开左侧颈下的衣服,露出一片青紫,看来还伤得不轻。
“混账东西”夏大人哪里知道丁福身上的伤是别人打的,也根本没有料到丁福要存心陷害朱慈烺,此时他完全相信了丁福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不早说”
丁福装作一脸为难和无辜的样子:“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