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琴说林月城行刺不成丢了命,他像丢了魂魄般,被明盛三言两语说动,点头同意了明盛拿他作为幌子起兵造事。等渐渐想明白,他又后悔不已,阿琴也因此多次找到他与她共商大计,他心如死灰,只是交代阿琴着手去办。倩倩死后,他才知晓担起肩上的重任,不但是为倩倩报仇,更是为了城中无辜的百姓。
林月城出城迎战之前,便暗中嘱咐暗烈护住程怀凌,程怀凌从暗烈口中套出了阿琴的所在,唬得暗烈带他上山见了被囚禁的阿琴。许是因林月城的缘故,暗烈对程怀凌并未防备之心,让他与阿琴面对面地接触了一番。
程怀凌与阿琴接触,暗烈虽一直守在一旁,却听不懂两人之间的话语。
程怀凌见了阿琴,开口便是:“如你所愿,签下血契。”
阿琴被囚禁多日,面上早已失了颜色,听了程怀凌的话,她的脸上顿时展开极大的笑颜,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她抬眼忘了程怀凌一眼,目光渐渐变得恭谨谦卑,继而匍匐在地,声音虚而有力:“请主人歃血为誓。”
暗烈皱眉,本欲阻止,阿琴突然抬头看向他,声音冰冷:“你若阻我,我现在就杀了他。”
程怀凌也不耽误,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破指头,在阿琴眉心重重地画了几道血印,低声念着:“以血为盟,签此契书永世不悔”
鲜红的血水顺着阿琴的眉心流下,阿琴的眉心缓缓溢出一道道雾气,满头青丝竟一点点染白,待雾气散去,银丝披肩,曾经温润动人的眼神已变得冰冷。
程怀凌盯着她看了半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忽听她开口唤道:“主人。”
程怀凌纠正道:“小王爷。”
阿琴愣住了,而后嫣然一笑:“小王爷,血契已签,摄魂术大成,阿琴愿听差遣。”
程怀凌起身,淡淡吩咐了一句:“随我下山。”
一直旁观的暗烈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他本欲阻拦,思虑再三,却是放任两人下了山。离去前,阿琴忽然转过头,满是笑意的眼紧紧地盯着他,许久才幽幽地叹息了一句:“你果真不曾记得我,我罢了,我让你在此处多留些时日。”
、心如死灰
阿琴择主,虽为情势所迫,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从修炼摄魂术那日起,她的生命便在不断流失,若没有人心甘情愿地歃血为誓,她终有一日会死;可若与人歃血结盟,她必须认其为主,对其言听计从,不然,对方心念一动便可让她生不如死。为着师傅半生所愿,也为了能继续活下去,选择一位心善慈悲的主人,其实并不算太坏。
林月城的心从未这般累过。
昔日的人,昔日的情,经过一场浩劫,竟变得面目全非她记得的始终是那个善良柔顺的傻小子,是那个成日里跟在她身后甩也甩不掉的拖油瓶。
林月城与寰尘随林萧然出城那日,程怀凌将一行人送出城门,林月城见阿琴正端坐在城头,满头银丝随风而舞。两人目光交汇,阿琴那对冷若寒霜的眼里突然泛起一丝得意嘲谑,林月城心下着恼,听着耳边互道珍重之类的话,她突然调转马头,策马直奔回城中。
阿琴瞒着程怀凌对付暗烈,程怀凌不知暗烈在何处,阿琴不会告知任何人,林月城猜也猜得到那女子将人藏在了何处。
林月城一路策马狂奔至山脚,不知惊吓了多少行人,她却不管不顾,到达山脚,她弃马登山而行,飞纵到山上的塔楼前,快步抢入楼内。楼内佛龛上纤尘不染,香炉中燃着缕缕香烟,显然此前不久有人来过,林月城猜到阿琴许是天天来此祭拜打扫。
林月城楼里楼外翻找了多遍,也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目光再次落在佛龛上的牌位时,她不由得拧了目光,一步步走近,正待伸手触动,楼外突然响起一声厉喝。
“别动”
林月城偏头看到急忙赶来的阿琴,并不理会她的愤怒,兀自伸了手去触摸那牌位。牌位只是普通的牌位,触摸扭动并未任何异常,林月城不禁深锁眉头,此时,阿琴已抢身向前,一把打开林月城抓着牌位不放的手掌,恨恨地道:“你没资格碰师傅的牌位”
林月城却不理会她的愤怒,低声问道:“暗烈在哪儿”
阿琴冷笑:“林月城,你时至今日才想着要找他,他却早已对你冷了心肠。你既然不看重他,又何必在此时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姿态来”
林月城听得心口一窒,仍是缓缓地开口:“他在哪儿若真如你所说,我也不会纠缠,任由你们在此恩爱。”
话音才落,林月城便听门外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何时轮到你为我做这些打算了”
林月城惊得回头,眼中渐渐泛起一阵酸涩之感。
晨光温柔洒下,他逆着光笔直地站立着,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容神情,只有那对眼里依旧深若寒潭,如同他方才的那句话般凉入骨髓。分明是多日未见,犹如劫后重逢,她本该感到高兴,却没来由得觉得惧怕惊慌,脚下像生了根般,挪不动分毫。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