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汤,开始为女儿调养身体。
晚上是鸡汤,两人坐在餐厅里喝着。
陈英兰问她:“你怎么打算的”
时伊摇头,“不知道。”
“明天去看他吗”
“去。”
陈英兰叹气,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可看着女儿虚弱的模样,只能先藏在肚子里。
时伊知道妈妈想问什么,可是她也没有想好。发生这么多,她的情感和理智不停地做着斗争,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不得安宁。
昏睡的这三天里头,她觉得好幸福又好痛苦。
梦里的他们,那么好,那么真实。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每一个眼神和举动,他的呼吸,味道,温度,没有一样是不清楚的。她贪恋他的拥抱,他的身体,他的一切。她思念他,那个他。
可往往前一秒是甜蜜,下一刻一睁眼,现实就会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那双眼睛毫无温度,表情近乎冷漠,说话的语调也异常平硬。那不是他,不是她爱着的那个他。面对那样一个陌生人,她没办法跟他对视,更没办法对他说着心里的话。
他明明活着,可她心里却像被挖了个洞。
任礼元恢复得极快,三天后再去到医院,人已经下地行走,吃喝聊天,各方面都非常正常。张明川医生的诊断是基本可以回家休养了。失忆的事儿,还是老话。随时能想起来,但也没谁能做什么保证。
任家二老当然是想再住上一阵子,可任礼元计划着这两天就出院,两人也只能随他,不过倒是要求他必须搬回家去住。
时伊像个局外人似的,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做着决策。
这样的局面虽然尴尬,却并不让她意外。因为如果不过来,她知道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是过不去的。毕竟他还在住院,即使他不记得了,但她没忘,不看到他健康的出院,始终不会安心。
另外,她也有些话要对他说。肚子里的话是准备给那个他的,可现在他忘了,那她也应该调整好心态去跟现在的他对话。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之后,时伊站起来走到病床前。
“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轻轻说完之后,任家二老走出病房。
任礼元从病床上坐起来,看向她。
时伊坐到旁边,先笑了一下,接着开口:“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任礼元点头。
时伊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任礼元扬眉,盯着她看。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后,低声说:“修养,然后工作。”
时伊静静地回视他,随后点了点头,小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任礼元沉默着。
时伊垂眸,说:“我明天不来了。你出院后,好好休养。”
说完她站起身,朝他笑了一下后,走向门外。
“等等。”任礼元叫住她。
时伊回头,扬眉。
任礼元注视着她,神情有些复杂。
两人相互看着,半晌他也没开口。
时伊缓缓地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之后,转身离开病房。
同情和内疚不应该出现在爱情和婚礼里头。她要的情感,不是这样的。
如果他想不起来,那他们永远没有相见的必要。如果他想了起来,那他会来寻找自己。这两种局面再清晰不过。
她困扰的从来不是这个。
她要的是他的态度。任凭她心里再愿意付出,可他不需要的话,她也绝对做不到上赶着惹人厌。
他的打算里头,根本没有情感的部分,显然目前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事业。这样的话,她就真的没有必要再蹦出来讨人烦了。
她心里的那个他,好好藏着就好。
能醒过来,她会无比的幸福。如果醒不过来,她也会逼自己把发生的一切当做是一份美好的回忆。
跟任家二老道别完之后,时伊开车回家。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跟片段似的,在她脑子里过来过去。最后定格在张婉芬刚才那个类似解脱的表情时,她忍不住哭了。
拧开收音机,把音量开到最大,痛哭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交通台的路况播报里头。
她需要畅快的哭泣和发泄,内心所有的伤痛已经堆积得过满,再不发作,她觉得自己就会崩溃。
她哭到不能开车,看不清路,只好停到路边。
她崩溃的大哭,想着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想着爸爸送她上学时候的模样,想着儿时一家三口过年时候的场景。
她好痛苦,好绝望,好累。
顶着双红肿的眼睛回到家,陈英兰立刻心疼的去拿毛巾替她冰敷,边照顾她,边自己也红了眼,哭道:“你这是要折磨死我吗”
时伊抱住妈妈,抚摸她的脸,轻声说着对不起。
陈英兰哭,“咱们好好儿的行吗”
时伊点头。
陈英兰继续哭,“咱们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
时伊拍着妈妈的背,开始安慰她。
陈英兰越哭越痛,时伊则有些头疼。
、第44章
时伊挑了个下午,来到任礼元的住处。
两个月前才挪进来的大包小包,又要被送回原址了。
虽然时间不长,可每个角落里都像是充满着生活印记似的。她总是能想到他们曾经在这些地方做过什么。即使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可这会儿看着两人的合影,眼泪还是止不住淌了出来。
画面里的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她看着前头,他看着她。温柔宠溺。
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相框,抚摸他的脸,他的笑。她好想他,想那个那么好的他。
这个月她有些精神恍惚,越到夜里越睡不着觉。
那种他不在了的真实感,重重地袭在心里头,击得她几乎崩溃。想到以后的生命里,有可能真的再也不会有他的存在之后,她总是忍不住哭湿枕头。
那种失去他的真实感,越到夜里,越是折磨得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