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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1 / 2)

喝完一杯,有点儿意犹未尽,秦岳便又给她买了一杯。她喝下大半后,觉得有些醺醺然。她很少喝酒,公司聚餐都用饮料挡过去,过年回家喝的是自家酿的米酒,酸酸甜甜的,她能喝一大碗。她本来想这个黑啤酒估计跟米酒差不多,况且秦岳也说过酒精度并不高,她便放开胆子喝了,不觉间竟然喝高了。

可她觉得怪舒服的,四肢又暖又软,身子很轻,好像只要她踮一下脚就能飞起来似的。

她趴到桌上,歪头看着路上,行人都走得慢悠悠的,车子也开得慢悠悠的,鸽子溜达得更是慢悠悠,一切都是和风丽日,万物静好。她嘟囔着:“你们伦敦人命真好。”

“大部分是游客。”秦岳说。

杨桔子扭回头,下巴搁在手背上,直勾勾地看着秦岳。秦岳把手放到桌上,也偏头看着她。杨桔子也不躲,跟他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秦岳先开口了。

“你有点醉了。”

“先别说那个。”杨桔子噘了嘴。

秦岳看她那样又笑又是无奈,只拿起啤酒抿了一口,把杯子送回到桌面上方。

“秦先生,詹小姐说你喜欢达芬奇。”杨桔子突然说。秦岳手一松,啤酒杯砸到桌面,蛮响亮的一声。他脸上的笑容很快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忧虑,他问:“她找过你”

杨桔子眨巴着眼睛,“嗯”了一声。

秦岳深吸了口气,问:“什么时候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今天早晨啊。她说了很多,让我想想。”杨桔子趴在桌上寻思了一会儿,才扒着手指说:“说你的兴趣爱好啊,说我根本不会招你家人喜欢啊,说你太爱工作了不够关心她啊,还有一些,忘了。”她扬扬手,对秦岳说,“她对你还是很有意思的样子啊,你不觉得吗”

秦岳单手微握成拳,抵在唇边思索了一会儿,接着他把手放下了,抬头看着她,说:“悦容今天早晨找过我,她说想复合。”

、019

乍一听这话,杨桔子心里就跟被锥子扎了一下似的。

她趴桌上,呆呆地看着秦岳。秦岳转过头,看着街景,像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她觉得难过,可又为这份难过感到丢脸。

她搓搓脸,振奋下精神,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复合啊那不是挺好的你们两情相悦嘛你妈妈也该高兴了。“

秦岳没回应。

一个旅行团路过酒馆,里面有刚才帮过她的那两个大妈。大妈也看到了她,笑眯眯朝她招招手,杨桔子忙站起来朝她们鞠躬算是道谢。旅行团走了,杨桔子又坐回来。看秦岳还是那个不言语的样子,她干笑两声,接着说:“哎,那我得准备准备回国了,别碍了你们的事看来机票钱还是得跟你借我这免费旅游也就蹭到这里了那钱等我回去找了工作再慢慢攒钱还你,你可别着急哈,我不会赖账的。呵呵。”

她呵呵完了有那么一瞬,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空完了之后却又有点欣慰。

到底是尘归尘,土归土。秦岳跟她本就是在两个轨道上的跑的火车,一个往南跑一个往北奔,擦身过一次算是缘分,过了也就过了,当是春秋大梦一场,睡醒了各回各家。

她回去当她的苦逼上班族,挤地铁租房子。他继续当他的大老板,迎娶白富美展开美好生活。她觉得这样大家都蛮解脱的,很难说不是个好结局。

她想着想着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也庆幸她被生活压得逆来顺受,不愿意白日做梦跟遇事强求。

秦岳的好,难有谁会不喜欢吧。那她动了点心也不算十恶不赦吧。

她为自己找好了托辞,阿q精神抢占精神高地,刚才的忸怩倒是放下了。这厢又想到秦岳要是跟詹悦容门当户对地走到一起,也算遂了秦岳的一腔不了情。他们后面的路怎么走她没法知道,但是她觉得该给点祝福。好歹秦岳收留她一场,她得懂得感恩。

想到这里杨桔子又愉快起来。她撑起身子坐直了,拿起酒杯对秦岳说:“来秦先生,咱们干一杯,能认识你我真是觉得三生有幸,现在你得偿所愿我也替你高兴,我祝你以后的日子越过越顺当,一家人和和美美。”

秦岳却迟迟没有碰酒杯,他蹙着眉,说:“桔子,我并没有打算跟她继续。”

杨桔子张着嘴愣在当场,她搁下酒杯,不解地问:“为什么呀你自己都说还爱她的。男女之间的事儿,不是谁先低头谁就占了下风她自己说了要回头,你趁机给她些要求不好吗正好可以把话说开了,让她改一改毛病。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嘛不抓住”

秦岳却沉声打断她。

他说:“桔子,感情不是战役,不适用有敌退我进的道理。”

杨桔子被他这句话堵了嘴。

她细细琢磨他这句话,猛然意识到,秦岳其实应该是什么都明白的。

她顿时酒醒了八分。她望着坐在对面的秦岳,他脸上带着看透世事的悲悯神色,她嘴唇动了动,终于嗫嚅着问他:“秦先生,秦衡他说过,詹小姐对你是在放风筝,其实你是知道的吧”

秦岳低头,指腹沿着桌子边缘滑过去,停在桌角处,他摩挲着那块胶皮的防磕垫,说:“她从小就沉迷于被人追求,喜欢被人捧着,她习惯了众星捧月,总自负地以为她可以把握得住。可她总是无法从我这里得到她全部想要的。也许她想用一些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要我知道她不是非我不可,要我有危机感。就像一个得不到喜欢玩具的小孩,要不到,就向你炫耀她什么都有一样。”

“我以为她只是太年轻,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跟行为。我没有阻止她,只等她自己了悟,这是我的错。她一直在我身边,慢慢长大。而我却忽视了。等到出事的以后,我才意识到她已经是个成熟女性,这么多年,我跟她早已经是无法弥合的了。”

“所以,不管是为她还是为我,我们不能再继续了。”

听秦岳说了这么多,杨桔子觉得自己真是傻。不但她傻,秦衡似乎也不聪明。

秦岳是一个36岁的成熟男人,管理着一个大公司,作为男朋友,怎么会连詹悦容的一些把戏手段都看不明白。他不戳穿,只是因为他对她宽容吧。

能对一个女人宽容十几年,秦岳对詹悦容的用情,是深到了他们想不到的地步。

思及此,杨桔子又有些微的吃味。她问:“那秦先生,你还需要我留在你身边吗”

秦岳不答反问:“你还想继续在伦敦旅游吗”

杨桔子抿唇思考片刻,伸手又端起酒杯,说:“干了这杯再说。”

秦岳这次跟她碰了杯。

杨桔子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了,抹着嘴瞪秦岳,说:“说实话我还是没想好,再来一杯行吗”

秦岳便又给她要了一杯黑啤。

这天杨桔子连喝五杯。美味的黑啤凉爽可口。进了肚子就像迷魂药一样醉得她茫茫然的。她趴到桌上,枕着胳膊看着天上一朵云彩,傻笑。

秦岳的脸挡住了云彩,他把她背了起来。

杨桔子的脑袋耷拉在他肩上,吐着酒气对他说:“其实我是不想留下来的可伦敦的酒太好喝了”

秦岳什么都没说,只背着她慢慢走。

她眯着眼看到他的黑皮鞋一步两步地迈过石头铺就的路面,她的头一晃一晃的,眼下路上铺的石头倒好像传送带上一样一晃一晃的,她又说:“你看连伦敦地上的石头都这么好看”

秦岳笑了一声。

杨桔子觉得晕乎乎,就闭上眼,不说话了。

秦岳把她放下了,她觉得躺到很软的座椅上,接着听到关门声。她睁开眼看是在车后座,她想起来找秦岳在哪儿,却被人摁着脑门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