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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7(1 / 2)

你说的是真心话”

季小北一抹泪,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给沈遇棠做了一个扣头,语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奴婢祝公子与公主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瓷杯碎地的声音,有一块小瓷片划过季小北的手掌,看起来完好无损,不过多久,就有点点鲜红的血珠往往亲,季小北继续将头扣着,不去看震怒的沈遇棠。

沈遇棠的脾气,季小北看过很多次,可是每次他发脾气都是阴沉着一张脸,这是季小北第一次见他摔杯子,沈遇棠也会因为她动容,是不是她该觉得有一丝欣慰

脚步声,衣角摩擦声,季小北听见沈遇棠走到门口,听见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可沈遇棠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季小北似乎听见门外远处传来夜蝉的叫声,听见丝丝微风吹动树叶的絮絮声,听见沈遇棠直接让她痛到心里去的声音,“我从未见过苏杪杪。”

又是脚步声,似乎比刚才急促了些,季小北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瘫软到了地上,看着未关的门眼神空洞。

沈遇棠从未见过苏杪杪,从未见过与她相像的苏杪杪,季小北的心突然碎裂一般疼痛起来,眼泪决堤了一般不断往外流,她听见自己嚎啕大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只有蝉鸣风声的夜里显得可怖至极。

季小北又梦见了那一个晚上,还没有看见血光,还没有遇见沈遇棠

睡梦之中,她听见尖叫声,她的门一下子让人撞开,迎着月光,她看见一向待她不错的林文之面色惨白的站在她的门口。

她忘不了那短短一刻钟,忘不了林文之的每一个表情,愧疚,自责,更忘不了林文之说的每一句话。

“小北,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是我对不起你们。”

“夫人她不肯让你和你娘入林家的门,我在她去世后甚至都不能给她一个名分。”

“小北,你不要怨父亲,都是父亲不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小北,小北,父亲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听见你叫我一声,你唤我一声好不好”

“小北,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怪不得林文之唯独对她一个下人好,怪不得林夙玉那么讨厌她,怪不得怪不得亲生父亲,林文之竟然是她季小北的亲生父亲

可是凭什么因为林文之,就要让她的母亲一辈子让人耻笑,到最后,一句对不起又能挽回什么呢

季小北至林文之死于非命的那一刻,都没有来得及喊过他一声父亲,她一辈子最想知道的人在她面前,她却没有相认的勇气,甚至不过半个时辰,她好不容易知道的父亲却死于那个倾国容貌的男子的手里。

季小北恨林文之,恨他这么多年从来不和她相认,恨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为她的母亲正名。

季小北也恨沈遇棠,是沈遇棠剥夺了她身为人女的机会,是沈遇棠害她家破人亡,是沈遇棠杀了所有她在乎的人。

她恨沈遇棠,她要杀了沈遇棠,杀了沈遇棠。

“父亲父亲沈遇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手中执一柄匕首,沈遇棠就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只要她将凑近沈遇棠的胸口,就会有鲜血汩汩而出,她就可以杀了沈遇棠了,她的大仇也就报了,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是她听见沈遇棠的声音,疼痛的,恼怒的,温柔的,妥协的,让她入了魔一般。

“季小北,杀了我吧。”

“你一死,我就杀了沈府的所有奴才,替你季小北陪葬。”

“ 好了,不要哭了,以后公子不会再放季小北一个人了。”

“我从未见过苏杪杪。”

季小北在梦里发了疯一样的尖叫,匕首从她手里脱落,发出撞击的清脆的声音,直达季小北的耳膜,将她从梦里拉回现实。

季小北睁开眼,眼神空洞,伸出手看,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湿漉漉的一片。

她软著身子翻下了床,天还是黑的,于是开了窗,任由深夜里有些微凉的夏风吹拂到她脸上,吹到她同样被冷汗湿透的鬓角,冷入了骨子里。

她杀不了沈遇棠,那个对她好对她不好的沈遇棠,那个也会痛也会脆弱的沈遇棠,那个一样背负了血海深仇的沈遇棠,无论梦里,还是现实。

季小北瘫软着身子靠到了窗沿,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既然杀不了了他,那就离开吧,离开他的身边,离得越远越好。

如果她离开了,沈遇棠会怎么样呢他会不会伤心,严至阳会不会为难他

只要她离开了,沈遇棠就不会因为她得罪严至阳了,严至阳也不会为难沈遇棠了。

离开吧季小北,离开这里,离开沈遇棠的身边。

如果说,无爱不生恨,那么季小北觉得,无恨也不生爱,若不是恨毒了沈遇棠,又怎么会爱,又怎么会舍不得呢

、留下离开

云雾缭绕,荣华盛世,天地平和,祥和安宁。

下了一夜的小雨,路间坑坑洼洼的水坑将人的倒影映入,一袭白衣胜雪,袖口印了点点红梅,修长干净的指尖拈一炳青竹纸伞,行动之中不染纤尘的鞋沾了水珠。

身影走过一道道宫门,行过一条条石子路,踏过一节节的青石阶,好整以暇的收伞,将纸伞倚于老旧斑驳的城墙上,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双手合起,微微躬腰,声音通透清脆,不带一丝逾越,不染一尘谄媚,“陛下。”

黄袍男子双手放在身后,身子挺拔,发在高高的城楼上轻轻飞扬,闻声,偏头温润的微笑,音色低沉,“遇棠,你来了。”

沈遇棠亦浅笑,上前与严至阳并肩,望着远处烟斜雾绕的高山,“许久未听陛下唤臣的名字了。”

严至阳拂去身上的露珠,回忆起了过往,笑意加深了几分,“这么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到底是不一样了。”

沈遇棠没有回话,依旧目不斜视,笑意温和,伸出手摩挲着破旧粗糙的墙面,静静等待严至阳的下文。

“是啊,岁月催人,人总是会变的,爱卿说朕说的可有道理”严至阳侧目看着沈遇棠,语气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