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峰说话的份。”
那人干笑两声,“二爷怎么说也是鹿鸣山庄庄主的亲哥哥,这么说未免严重了。”
“严重了”冷峻峰手中端着酒碗,斜着眼看他,“他冷峻山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我在他面前连个打杂的都不如。”
“二爷喝多了。”那人悻悻地说。
冷峻峰自顾自的喝酒,不再看他,那人便偷偷的起身溜走了。冷峻峰端起小酒坛,咕嘟咕嘟地喝着,脸上满是醉态。
走出酒馆,冷峻峰只觉得笔直的路面这时全都变得弯曲了,他伏在墙角,一阵恶心。
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冷峻峰醉醺醺地凑了过来,让那两个人吓了一跳。
“该死”其中一人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冷峻峰,“是个醉鬼。”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膀,“不必理他,你刚刚查到什么了”
那人又看了一眼冷峻峰,看他确实醉的不省人事,便接着说:“新任的节度使明天便到了,现在的节度使即将离任,根本没有心思管理防务,东门的守城官是个贪杯的,晚上咱们里应外合,从东门攻破,倒是易如反掌。”
“好,今晚就干票大的,你快出城联系大哥,我在城内接应,咱们戌时行动。”
“好。”那人转身便走,临走时还踢了踢醉倒在地的冷峻峰。
冷峻峰的手软绵绵地搭在地上,背上已全是冷汗。刚刚这两个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落的听见了,顿时,酒就醒了一半。等那两个人走远了,冷峻峰才坐了起来,听那两人的口音像是北虏人。
冷峻峰眼睛飞快的转着,这倒是个机会,他心一横便向节度使府方向跑去。
天黑了下来,冬郎拎着两条鱼回到家,他偷偷地把纸鸢藏到柴房,喊道:“娘,我回来了,还带回了两条鱼。”
怡如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冬郎,“怎么还带回两条鱼”她接过鱼,看到冬郎的袖子坏了个口子,便皱起眉,“衣服怎么坏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冬郎急急忙忙地往屋子里走,想蒙混过去,却被怡如一把拽住,“快让娘看看,摔坏没有”
“没有。”冬郎挣开怡如,“我渴了,喝口水去。”
坐在屋里,冬郎嘿嘿地傻笑,怡如瞪了他一眼,“是摔傻了不成傻笑什么”
冬郎摇摇头,“没什么。”想起冷秋荷,他脸上泛红了,好在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只有灶膛里有些红红的光亮,怡如看不清他脸上的红晕。
“把衣服脱下来,娘给你缝缝。”
冬郎递过衣服,呆呆地问,“娘,你当年和爹是怎么认识的”
怡如手上的针停在半空中,她盯着火苗,不知如何张口。半晌,她说,“关于你爹的事,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冬郎摇摇头,“不记得。”
怡如低头缝着衣服,心里五味杂陈,当年娘娘的叮嘱、柳妈的眼神又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重现,她鼻头酸酸地扯下线头,抖了抖衣裳,满眼笑意的看着冬郎,“儿子,过来,娘给你穿上。”
怡如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冬郎的小肚子,泪水终是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冬郎伸出小手,抹去怡如脸上的泪水。
怡如忍住哭泣,拉着冬郎的手,坐在灶膛前,温柔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怡如仔仔细细地看着冬郎。五年来,怡如把冬郎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冬郎便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如今五年过去了,冬郎成了一个大孩子,怡如看着他,心里骄傲,但也觉得一阵落寞。
“儿子,你如今也大了,是个小男子汉了,有些事娘也应该告诉你了。”怡如深吸了一口气,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强忍着换上了一副笑容。她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土,恭恭敬敬地向后退了一步,按照宫中的规矩,朝冬郎行了一个大礼,“奴婢江怡如,叩见少爷。”
冬郎呆呆地坐着,眼前的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娘,你这是干什么”
“少爷,奴婢不是您的娘亲,您的娘亲是当朝惠妃娘娘的亲妹妹,您的父亲是骠骑将军李成梁,六皇子承朗是您的亲表哥,当朝皇上是您的亲姨丈。”
冬郎流下泪来,他跪倒在地,搂住怡如的脖子,“娘,你说谎,你才是我亲娘,我不想要什么皇子表哥,什么娘娘姨母,我只要你。”
“少爷,奴婢说的是实话。”
“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要娘。”
怡如把冬郎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儿子,你记住娘说的话,你爹是骠骑将军李成梁,有人说你爹叛国投敌,皇上下令将你家满门抄斩。你娘为了救你自焚而死,是你的姨母惠妃娘娘,命我偷偷把你救了出来。我原本是惠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惠妃娘娘曾告诉我带你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过此一生。可是我觉得我必须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总不能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冬郎呆呆地看着怡如,他一字一顿的问:“我爹叛国投敌,我娘自焚而死,我家老小满门抄斩”
怡如点点头。
冬郎双手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着地面,他仰起头,眼泪滴在衣上、地上。
、六
“娘,我爹是坏人吗”冬郎呆呆地问。
怡如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你娘临死前托人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冬郎怔怔的看着怡如。怡如一字一顿的说:“你娘说,你本名叫做李闵宗,这名字是你爹起的,她还说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千万别辜负了你爹对你的期望。”
月光惨凄凄的照在人间,冬郎盯着天上那稀疏的星星默不作声,怡如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冬郎,关于你的身世,不要告诉任何人,恐有性命之忧。”
冬郎点点头,怡如轻轻地摸着他的头,“看来娘把这件事告诉你是错的。”
冬郎拉住她的手,“没错,这事我必须知道。”
“看你这般痛苦,还不如不告诉你了。”怡如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是有印象的。”冬郎幽幽的说,“只不过记得不真切,只是某些画面罢了。”
怡如苦涩的笑笑,“你是冬月里生的,生日太小,你家出事的时候,你说是五岁,其实细算起来也就三岁多,能记住什么”
冬郎把头靠在怡如的腿上,“我亲爹、亲娘是什么样的人”
怡如摸着他的脊背,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你爹是少年将军,用兵如神,北虏人称你爹是飞将,便是指你爹用兵如神,常常出其不意,好像能让兵将从天而降。”
冬郎眼中充满了憧憬和想象,一位英勇将军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中,“那我娘呢”
“你娘是我见过的最活泼灵动的女子,她的笑容极美,她做事果决,精明强干,不让须眉。”
冬郎静静地听着,脑海里描绘着自己毫无印象的爹娘的图像。
夜静悄悄的,远处传来几声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