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分窗上糊的明纱,有隐隐的花影透过窗纸映进来,或者,还有一两瓣晚谢的桃李,飞过窗格飘下来,落在书桌上的那一方冻石镇纸上。
沈寅初脸朝着天空,天是幽暗的蓝色,像是一方明净的宝石,又像是静姝曾经穿过的一件旗袍的料子。他记得那件衣服触在手里,也是凉的,润滑无声,她总爱坐在窗边看书,或坐或卧,为此还移了一章黄梨木贵妃塌在那里。如今故景依旧,斯人已逝,他的心也从此失了一块,要如何才能弥补
沈寅初回到府上,顺着熟悉的小道走向后院,走到一半闻到那馥郁的花香,他顿住了脚,似乎恍了一会神才明白,那是晚香玉的香气。
他的心一阵紧抽,良久慢慢的退了出去。像是来错了地方。
徐绍安领着心莺一阵疾走,嘴里还念着:“快一些公子爷马上回来了。”
自静姝出事后,孙妈把一切都归咎于沈寅初,更是不愿留在这里,后事刚处理完,便回去了睢阳顾府,倒是心莺不愿走了,一直留在这里。
沈寅初周身隐在阴郁的花木中,看着心莺抱着一个小篮子,和徐绍安急急地走着,忍不住出声:“你们做什么去。”
徐绍安听到声音一顿,看到沈寅初,脸色不由的一紧。倒是心莺看着他大着胆子说:“公子爷怎么处理这一窝兔子呢,母兔子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兔了。”
她就这样盯着沈寅初,倒教他有些出神,他看着篮子里的兔子,一白一黑。想到当时,静姝说给兔子找个伴,第二日便抱回一直黑黑的小兔,还笑着和他说。“咱们这样子,算不算包办婚姻了”
沈寅初仿佛止不住内里的血气翻涌,丢下一句:“送到厨房。”
刚走了两步,又站住,一双眸子幽暗的似乎藏着一片无尽的虚无,看着那两只兔子,不动声色。
徐绍安心里琢磨着改怎样开口,一旁的心莺,搂住怀里的篮子,轻轻的说:“姑爷,我能不能养着他们这两只兔子,小姐很是喜欢的。”
徐绍安睁大了眼,静姝是整个府上谁都不敢提的禁忌。
没想到沈寅初却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倦意:“那就交由你了。”
门廊灯光昏黄,一半照着门外的树影森森,一半映照着门前凿花台阶。
沈寅初立在阶前,微垂的脸庞被灯光投下薄薄阴影。似乎蒙上了一层夜雾。听到有人过来,他猛地转脸眼神中带着的杀气把心莺下了一跳。
她端着一鸡丝细面,呆呆的愣在原地,良久才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姑爷,你一天没有进饭了,我按着小姐的法子给你做了一碗面,你尝尝吧。”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他的脸色竟有些和缓,淡淡的说:“放桌上吧。”
窗外树枝拍打在屋顶,沈寅初手里捂着那个金虎,看着桌上的那一碗细面,脸色没有表情。
方齐云看着他想了想,说:“公子爷,这金虎你要不要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