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她:“让我吃完吧,很久没尝到这口味了。”
结果那一盒汤,外加一大碗米饭到底还是入了他的胃。
因为晚餐真的是牛肉汤,慕母很是开心,吃了饭又想要去外面转转,让晚宁诧异的是,这次她不再排斥慕晨,反而主动让慕晨来推着,而她正好可以拉着晚宁讲关于“小早”的童年趣事。晚宁偷偷瞄了眼慕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没看清他脸色有没有变得铁青,但晚宁多少可以确认,对于牛肉汤,这对母子有着同样眷恋着的味道。
而她,也是一样。
微风习习,这充盈了些许春天气息的傍晚,竟有了丝朦胧,他们就任由自己迷醉其中。在这个属于迷失的片刻,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去忽视一件事情。
这埋葬在记忆泥潭里的前尘往事,其实已无需细细推敲,就如慕晨浅尝一口便了然于心:这是让他迷恋的牛肉汤味道,却也算是他们之间一切孽缘的开端。
、我想成为救你的那个人
田依电话里说的那家咖啡馆,从市医院开车过来不过几分钟路程,不过慕晨也没马上答应,毕竟那案子与他没有多大关联。而他之所以又应约前来,是想探明内心的疑虑。那是与田依几次谈话后,从内心升腾起的隐隐的不安。
在咖啡馆门前,慕晨短暂的停留了一下,这咖啡馆的名字很有些情调,叫做“心与咖啡”。咖啡这东西,初时涩,而后回甘。感官品出的是滋味,而若要领悟个中境意,也莫属心了。慕晨这样想着,伸手推开门,走进了这心与咖啡。
一进来,便看到田依向他招手,估计在门外发呆都被她看见了。咖啡馆人不多,田依就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和另一个背对他坐着的人一起。慕晨走过去,那人也回过头来,午后阳光透过茶色玻璃变得柔润迷离,慕晨短暂恍惚。
田依站起来,“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止住她的正是被介绍的那人。
“不用了,小田,我们认识。”那人说着也站了起来,“好久不见了,慕晨。”他向慕晨伸出手。
“久违了,小徐警官。”片刻之后慕晨说,手却没有回应他。
他俩身高相近,又愣愣的杵在那,这情景在小资温馨风的咖啡馆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徐队,我们坐下说吧。”田依小声提醒。
“小田,你先回队里,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他说。
“是。”田依看着眼前的情势,还是尊了领导的指示。
田依离开之前,有那么一刻与慕晨擦肩,她的眼神略过他的侧脸,可慕晨还来不及察觉,她已经收回目光,伴着门铃叮咚,退出了心与咖啡。
“不坐吗”他先坐下,看着慕晨说。
“看样子你混得不错,我应该改口了对吧徐正新队长”慕晨说着坐在他对面。
“你也不错啊,名校毕业,年轻有为的建筑师。”徐正新喝了口咖啡,“你喝什么”他问。
“不用,我不太喜欢咖啡。”慕晨说。
“噢我以为建筑师们都是落地窗、咖啡馆、小情调呢。”他笑说。
“我睡眠不好。”慕晨手指了指头,也笑。
不过慕晨低下头便不再笑了,他再次抬起头,脸上亦无波澜,“你们到底在查什么”他问得直接。
徐正新却并没太过怔愣,也许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关于赵安诚,确实和你父亲是有些关系的。”一句话,四两拨千金。
“是赵安诚,还是我爸”慕晨也不再避讳。
“我说过,他们有些关联。”徐正新眼神炯炯,再不复当年青涩的样子。
慕晨也想从眼前这个面孔中寻找些过去的影子,但他失败了。这张脸上的所有表情呈现得恰到好处,那是历经磨练留下的宠辱不惊。但慕晨分明记得,他只大他三岁。
“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慕晨轻轻叹息,说着又站起来,“如果和我无关的事,就不要再找我了我不太想见和那件事有关的人。”
“可你把许晚宁放在身边,你想做什么”徐正新语气微变。
这话成功的拉住了慕晨的脚步,他微微侧目,突然又笑了,“我一个平头百姓,手无寸铁,又能把她怎么样”
徐正新依旧坐着,也没回头,短暂沉默之后,慕晨听见他说:“有时候我们认为正确的东西或许存在着看不见的阴暗面,对和错应该不只是两个绝对极端,我们所有人可能都会犯些错,你会,我也会可说真的,现在回头想想,晚宁并没错,不该把恨归咎到她身上。”
慕晨的眼睛有些涩,他不觉得这话题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于是他说:“错也好,对也好,只要还活着,这都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而后便再不停留。
午后的咖啡馆,阳光满盈。一人背对而坐,一人背道而去,成了这其中最突兀的画面。心与咖啡,心事终比咖啡浓。
回去的路上,正值晚高峰,车堵得厉害,慕晨心里也越发不痛快,这股无名火终于在回到母亲病房后得以爆发,许晚宁又不在打她电话,手机却在沙发上嗡嗡作响,慕晨的火气更盛又忘带电话,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倒是一点没变。
徐正新的话又盘旋起来:“我们所有人都会犯错晚宁并没错”
母亲胡乱的呓语,“少军,我跟你回去”
慕晨终于忍不住低咒:“错,都错”
门在这时开了,许晚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保温壶。见慕晨也在,略微迟疑了下,正打算开口说话,却发现慕晨眼光不善的看着她。
“不知道我雇你来是干什么的吗”慕晨不由分说。
“知道。”晚宁眼眸略垂。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让她自生自灭。怎么,觉得我爸一个人不够,还想加上我妈是不是你应该也恨死我了对吧,要不要也加上我”慕晨一股脑的说。
晚宁看他一步步向自己逼近,而她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微抿着唇。唯有眸边泛出的微红,证明她不是一尊石像。
“是不是你也认为你爸没错那是谁的错我爸还是我我干过的那件混蛋事”慕晨自上而下的看着她,却一时语塞,别过头去。
他的脸近在咫尺,可晚宁的目光依旧未变,除了呼吸,她将自己的一切静止,似乎这样,就可以躲避一切伤害。
“为什么不说话许晚宁,你到底想怎么样要不你狠狠的打我,随便你怎么打,打死都行,我对不起你的,现在还你”他说着去拉晚宁的手,晚宁没防备,手里的保温壶猝然落地,里面滚烫的汤汁硬生生的洒在晚宁裤腿上。
“啊”晚宁惊呼出声。
慕晨下意识的把晚宁拉过来,两个人快速的退了几步,待反应过来,晚宁在慕晨怀中。
“怎么了啊”声音也惊醒了慕母。
慕晨放开晚宁,晚宁抖抖腿,“没事,不小心掉地上了。”
“你烫着了吗”慕晨问。
“没事我再去买一份。”晚宁捡起保温壶说。
“我去吧,你好好看着伤到没有”慕晨拿过保温壶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