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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英当然不希望沈栗获罪。他对礼贤侯府、对沈栗都是满意的。沈家人胜在识趣忠心。邵英想要军权,沈淳就能立即赋闲。邵英不喜欢世家朋党,沈家娶妻选婿时便有意避开勋贵。

沈栗在东宫多年,从来只立功不犯错,这个人用起来如臂使指,已显能臣之姿。对皇帝来说,如此出身可靠又有才干的臣子,也是不多见的。

何况沧澜书院、祺祥商团、如今已经广泛种植的土豆玉米、市舶司等等,都是出自沈栗的建议,若是此人获罪,那这些计划难免被指为异端,统统都要废弛。

市舶司已经上报新增税款,数额堪称巨大,单为着那些银子,邵英也不允许沈栗被人诬陷。

然而,邵英点了点案上密折,心下为难。

龄州布政使应如是与缁衣卫千户才茂告龄州府同知祁修文有意拖延救援,致使沈栗被劫,逆匪逃脱。

一个地方同知,当然不能与东宫辅臣相较,但邵英方才得知,祁修文是玳国公府门下。

若沈栗不背这个黑锅,被问罪的就该是祁修文,进而被有心人牵连到玳国公府。

邵英微微叹息,玳国公世子如今还在军前领兵呢。

礼贤侯府也好,玳国公府也罢,都是邵英的拥趸,无论哪边获罪,被削弱的都是邵英的力量。

近几年邵英确实有打压玳国公府的意思,但时机和范围都是在他的控制之中的,而不是如今面临二选一的境况。

郁家是不是故意向沈栗下手邵英不禁怀疑。

趁着平湘之战,在自己需要倚重玳国公府的时候,设计沈栗,让自己不得不在这场二选一的官司中放弃礼贤侯府,郁家便可以在武勋中真正的一家独大。在自己扶植起新的势力与之抗衡之前,郁家便不用再担心自己的打压。

邵英负着手踱来踱去。

不,不对,郁家怎么会知道湘州要劫沈栗去

没准儿是临时起意

也或许是早与湘王暗通款曲

邵英思来想去,只觉心烦意乱,挥手道:“汝等先退下。”

太子与沈淳茫然对视,皇上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此事倒给个准话。

邵英望着太子二人的背影,默默发呆。

骊珠轻手轻脚上来续茶,不防邵英忽开口:“近日玳国公担忧世子茶饭不思,中午那道鹿筋不错,教御膳房给玳国公送道过去你亲自去送。”

骊珠顿时心中一动。

御膳房特意在食盒中添了小炉,故此菜到了玳国公府仍然热气腾腾。

玳国公谢恩道:“圣上不以臣老朽无用,时时加恩,老臣感激涕零。”

“国公爷为我盛国立下汗马功劳,世子又在军前为国尽忠,万岁多有眷顾,正是君臣相得的佳话。”骊珠笑道。

玳国公哈哈大笑,亲手向骊珠手中塞了个荷包。

骊珠掂了掂荷包,轻轻叹了口气。

玳国公微微一惊,这荷包已然不轻,莫非这太监还嫌少不成固然是皇帝眼前得用的,到底是个阉人,未免太过贪婪。

心中虽有些不满,玳国公仍是向袖子里掏。

骊珠忙低声道:“国公爷误会奴才。唉,奴才方才只是想到日后得荷包的地方怕是要少一个了。”

玳国公眨眨眼,挥手示意家人退避,将掏出的荷包向骊珠手中一塞,轻笑道:“莫非是哪家要倒霉了”

“礼贤侯府”骊珠乍觉失语,忙道:“哎呀,奴才出来的久了,国公爷快享用吧,奴才这就要回去”

“公公,公公。“玳国公听得一声礼贤侯府,连忙拦住,将腰间玉佩解下,向塞给骊珠:“这玉佩跟随老夫多年,日后但有难处,公公拿着它做凭证,我郁家门下再无二话。”

骊珠攥着玉佩,迟疑半晌,方低声道:“如今城里正闹得沸沸扬扬,沈栗被人掠去湘州了。”

玳国公连忙点头:“只听说沈栗无辜被劫,却不知其安危如何”

见骊珠还在犹豫,玳国公急道:“公公且透露一二,老夫感激不尽。”

骊珠叹道:“罢了。据说沈栗是投敌了,皇上”

玳国公屏着气,听骊珠口中轻轻道出:“皇上大怒。”

玳国公殷勤送走了骊珠,立时吩咐人打探沈淳行踪。不一时得到回报:“礼贤侯递牌子求见皇上,听说从宫门里出来时神色沉重,眼睛都是红的。”

骊珠回宫复命,邵英问:“你去时看玳国公神色如何”

骊珠笑道:“玳国公面色沉重,但气色还好,声音也洪亮。”

“气色还好。”邵英漠然道:“不是茶饭不思吗”

骊珠微微垂目:“许是托皇上赐膳的福气”

“一道菜有什么福气”邵英冷笑道,还欲细问,忽被骊珠掏出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骊珠是收好处的,但他有个“习惯”,就是先把得来的孝敬请皇帝过目,告知是哪个送来的。待皇帝点了头,东西才归他。

这是他表现自己忠心的手段。毕竟,没有皇帝的信任,也就没有他这总管太监,更别提好处。

当然,若玳国公知道骊珠有这么个习惯,大约会后悔不迭。

今日的好处中有一方玉佩教邵英看的眼熟。

“他怎么将这东西也送出来”邵英心下一转:“这礼未免太重,他对你有所求”

骊珠低下头,目光闪烁道:“玳国公打问万岁如何看待沈栗事,奴才不敢泄露禁中语。”

骊珠伺候邵英几十年,他往日良好的信用和邵英对玳国公府的忌惮帮了大忙

邵英默然良久,咬牙道:“其心可诛”

骊珠轻轻松了口气。

沈栗的事,是他故意在玳国公面前提起的,“皇帝大怒”也是他主动与玳国公说的,是他暗示玳国公自己是可以被收买的。但玳国公若无心,这方玉佩也不会落到自己手中。

不对诱饵垂涎,堂堂国公,怎么会轻易入罄,被人诓骗

第三百二十四章遗泽

御膳房的鹿筋香糯软烂,玳国公也没吃出滋味来。

一整晚在书房中来回走动,到得天明时,袖中揣着两份折子:一份是为礼贤侯府辩白的,一份是参沈栗投敌的。

今日早朝着实热闹。御史们自觉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有参沈栗的,有参应如是的,还有参缁衣卫的。何宿终于学了乖,没有赤膊上阵,只示意手下人出头。不过经过历次打击,言官们对何家的能力产生质疑,没有拿出死谏的架势。

事实上,没有几个人真的相信沈栗会附逆。

东宫门下第一人,只要熬到太子登基,便可直上青云,带着礼贤侯府鸡犬升天,怎么可能去湘州做贰臣,带累全家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