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跳,晚上就逼她上。否则还是养好了再说。反正也是新来的,晚几天再推出也可以啊”
杨总管脸色刷白,趔趄了一下,“完了完了,坏在这节骨眼上了她若早些受伤倒好办,问题我已经发了帖子,说今晚会有特别表演,请客人务必捧场。这下怎么办”
怎么办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我拿出绷带和自制的夹板,帮小姑娘固定足腕。我缠得很紧,比亚娜的额头上密密的渗出一层汗,咬着牙一声也不敢吭,看着就叫人心疼。
“不然请瑞图今天晚上替她呢”其他姑娘们也一并出主意。叫瑞图的姑娘已经在酒坊跳了许多年,是过硬的台柱子,可惜她为难的说,“不行不行,我晚上还得去贺兰夫人家的寿宴进舞呢。而且我也没有排新的舞蹈。”现排新舞是来不及了,杨总管急得直跺脚,又想上来责打比亚娜,让我拦住了。
吉塔犹豫的说,“要不,请宇大夫试试她上回跳的那个佛什么舞,倒是没有见过。”所有的目光立刻聚集在我的身上。
“这怎么行这是随便拉出个人跳跳的事吗”杨总管直接反对,我松了一口气,也附和道,“姐姐,别看我笑话了我那几下子怎么上的了台面。”瑞图却摸着下巴说,“嗯,我倒觉得可以试试。总管只给客人说了是新舞,只要耳目一新就好,倒不用太强调技巧。”瑞图说的话,在杨总管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他也犹豫了,试探的看着我。我只好假扮无辜的说,“可是我没有裙子,也没有伴奏。”
吉塔拍手笑道,“舞姬还会缺少裙子吗要多少有多少乐师都在这里,你要什么曲子只管跟他们要”其他女孩也纷纷迎合,比亚娜虽然听不大懂我们说什么,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期盼的看着我。我冷汗都下来了,面色一定很难看,“我可不要被人知道我穿成这个样子跳舞”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并不是指舞娘这个身份低贱,只好赶紧加上一句,“叫我以后还怎么给病人看病”
还好他们并没有多想。跳舞在西域民族里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并无高低贵贱之分,相反跳的好的人更加受人尊重。唐朝也是个崇尚音律舞蹈的朝代,唐玄宗据说就十分善于作曲。
“你可以带面纱”一个姑娘提议道。“对对化妆也可以一定没有人见过宇大夫化妆的模样”说完女孩们笑倒成一片,紧张的气氛就这样化解了。
她们找来下摆宽大的红裙子,兴奋的样子连带我也期待起来,我的确有点想要回味聚光灯下的感觉。我想了想,抄了把剪子将两个袖子剪下,又在后边开了个直下腰际的豁口。姑娘们尖叫起来。那笑声像要掀翻屋顶。乐师们也乐于加入进来,问我要什么样的曲子,我思索了一会,告诉他们准备一只手鼓和一把琵琶。
我换上红裙,借了一双大小差不多的靴子,将头发束在耳后成髻,要了一朵大红牡丹别在发侧。我照向镜子,仿佛回到大学社团里的模样。乐师的鼓点响起,我便随着鼓点跳起。佛罗明哥本来就是西班牙女郎们街头晚会即兴而作的舞蹈,除了繁琐的踏足,转手舞裙的样子我还是能记得九分。
“太棒了”杨总管异常高兴,“宇大夫,只要你能偶尔来给我们跳一场,以后咱们坊里的酒水钱都免了”“是吗”我笑道,“先把你地窖里私藏的葡萄酒给我包一瓶。”
夜晚,宾客如约而至。几轮往常常跳的胡旋舞后,酒坊将四下的烛火调暗,连乐师也隐在阴影中。大堂内只留下舞台周围的烛火,并用铜镜将光聚得更亮。我将眉眼画得浓重而纤长,头发一丝不苟平顺而下,耳畔的红花映着红唇,赤臂裸腰,十足魅惑。
鼓点声起,我缓慢走到台上,扬起下巴傲慢的环视一周,这一切就像是一场sy古装的万圣节ary。我开始像火焰一般扭转我的身体,将手臂尽可能的伸展出去,并让手指,像花朵一般盛开。四下鸦雀无声,静得只有鼓点应和着我的心跳。
我享受这台上的每分每秒,享受人们惊异贪婪的目光洗礼。我本不是低调的女子,然而刻意低调了这些年后,我的渴望在这一个奇妙的当下喷薄而出,尽数挥洒。当琵琶的声音加入时,我开始撩起裙子露出足踝,随着节拍将地板踏得叮当作响。我提起红裙,让它像巨大的蝴蝶的翅膀那样上下翻飞。击掌,旋转,在一阵接一阵急凑的旋律中,我像个骄傲的西班牙女郎那样,展示着力量与决心这舞蹈从不是为了讨好观者,相反,是要整个世界为我臣服
我在最后的中尽情舞动,飞舞的裙摆模糊了我的视线。当一切结束后,台下欢呼雷动,如雨般的通宝、玉坠、香囊抛将上来,打的我生疼。我在人们的赞美中深深施了一礼,将发髻上的红花摘下抛向观众,随即转身而去。
然而在回头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一束如火般的目光,从人群的某个方向投向我,令我立时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心慌意乱,以至于落荒而逃。
、第九章
我心烦意乱的退到后台卸妆,其他姑娘们又上场跳起了新一轮的群舞。场外的客人们热情高涨,今晚大概能让杨总管赚的盆钵皆满。我迅速换回自己的装束,抹去脸上的彩墨前,我不禁再次端详镜中那似曾相识的自己。
不会这么巧吧一次也能被他撞见。我宽慰自己,或许只是认错了人。然而还是尽早离开比较保险。我顾不上找杨总管讨要诊金,提起药箱便从后门溜了出去。一路上我走得飞快,心里不免问我自己,你到底在心虚什么前面再转过一个弯,就要到家了,偏偏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回身,我便对上了那双总在梦中让我心烦意乱的眼睛
“你去哪里了”凌云脸上阴晴不定。他换了一件月牙白色的长衫,年轻的脸庞略显清瘦。“你来了我刚去长乐坊出诊回来。”我指指手边的药箱,理直气壮。
“是么我刚去妙音阁找你,怎么没有看见你”“呃,我在后面给一个新来的舞姬包扎”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他轻轻抹向我的唇边,将手指上粘下的残红展示与我。“原来我还是见到了你,只是,我快要认不出了。”言语里浓浓的责备,我怎会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