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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

这问题可真不好回答,若说是掳来的,可明明其木格她们是为救她。若说不是,自己又何尝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呢

林志见她不答,又转移话题道:“喂,我看你文采不错,要是个男子,说不定可以考取个功名啊”

“考取功名”要是他知道自己本就有一官半职,而且还是在御前当差,不知会有什么反应,李慕儿不由笑了出来,与他玩笑道,“你这么爱才,莫非也想考取功名”

谁料林志把手中肉块一丢,瞪圆了眼道:“诶,你怎么知道的我考了呀,不过名落孙山了。”说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失落,还满怀艳羡地反问,“你知道上一届的状元郎是谁吗”

李慕儿愈发觉得好笑,点点头答他:“嗯,听说过,叫钱福,对不对”

“是啊,这人可是学富五车,输给他我也还算服气。”他瘪了瘪嘴,显然聊到了兴头上,“你听过他的诗吗我听过几首,啧啧,真是惊才绝艳。”

李慕儿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泛酸,抱膝浅笑道:“我听过啊,他最有名的应该是那首明日歌吧。”

“对对对”

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一同念出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李慕儿的声音清亮,韵味十足,林志的声音低哑,却字正腔圆,在这异乡的将夜中,这样的和音非但不显得突兀,反倒有一丝飘然世外的洒脱情趣。

李慕儿与林志的交情还没有来得及加深,草原上却发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意外。

某夜,夜深人静,帐外月朗星疏,寂静漠然。

有人轻轻敛起了帐帘,挪步而出。

身姿纤瘦,是个女人。

北方那七颗亮星呈舀酒斗形,淡白的亮光照耀着脚下的路,女人却一步一停,走得十分吃力。

终于,她来到一顶破旧营帐前,不知手撒何物,将两位看守轻易迷倒。

开了锁进到帐中,一股酸臭味袭来,她却拉下了遮面的麻布,颤抖着声音问道:“巴雅尔,是不是你”

一个宽阔的身影趴伏在地上,背上尽是血污,衣服几乎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干涸的血凝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与衣服粘连在一起。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声息。

这个人不是那一夜来刺杀的刺客,而是前几天才被满都海带到营里的。

女人正要上前查看,被唤作巴雅尔的男子却突然冷笑出声:“巴雅尔早就死了,也死了。锡吉尔夫人,你和太师的两个儿子,都被你的巴图孟克杀死了,难道您不知道吗”

锡吉尔,鞑靼太后的名讳。

巴雅尔与,便是巴图孟克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

可惜,手足相残,煮豆燃萁,在至高的皇权之下,没有亲情可言。

满都海与李慕儿的计划没有成功,巴图孟克先她们一步,将漠西的亦思马因余孽,尽数诛杀。

而太后闻言,居然没有再问什么,徐徐回身,眼波里雾气隐隐,表情很不明朗。

沿着来时的路缓缓走着,太后将手撑在额边,腰背渐渐佝偻在一起,最后终于撑不住,倒在了一顶小帐前。

李慕儿睡梦中被一记响亮的重物倒地声惊醒,视线尚且朦胧,她却恍然生出一股不祥的征兆。

掀帐而出,撩起倒在门口的身影,李慕儿大惊失色,尖声叫道:“快来人呐其木格”

片刻之后,李慕儿帐前便围满了人。

满都海从李慕儿手中接过太后,颤手伸到她的鼻下。

全场无声。

李慕儿默默退后,让其木格替代了她所在的位置。

这样一来,她才能趁着哭声响起时,不被注意地退出包围圈,快步赶向林志帐中。

林志应该也被外头的动静闹醒了,正要出门,便被迎面冲来的李慕儿拽住,气喘吁吁道:“太后殁了,你要不要先走”

、第二零九章:太后去世

林志很快明白过来李慕儿的意思,但他还算镇定,冲外头瞄了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慕儿平复了下情绪,倒也不像来时那般冲动了。她低头思忖了片刻,道:“我懂你的意思,现在不告而别,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可你是我找来的,我不敢冒这个险,如果你要走,我必定豁出全力护你安全离开。”

林志脸上露出难得的正色,嘴上却说道:“废话,病人都死了,我不跑还等着在这儿被鞑子宰吗”

李慕儿怔了怔,便看到他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东西,一把撂肩上就往外冲。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叫她:“喂,你走不走”

李慕儿一时左右为难。

如果此刻趁乱和林志搭伴离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想到其木格方才眼里的伤心,又觉得就这样离开实在有些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她还在犹豫不决,林志忽地拽了她一把,道:“快去给我整匹马啊,我一个人怎么走”

“哦哦”李慕儿恍然回神,匆忙带着他走出帐外。

外头果然已经乱成一团,李慕儿强壮镇定地绕过人群,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林志来时骑的那匹马。

这马是在大同现买的,不会受蒙古人控制。

两人静静走了好远,林志才敢上马。临了他还是不忘拉李慕儿一把,“你真不走”

李慕儿摇摇头,担忧反问:“你认识回去的路吗”

林志得意一笑,“你当我傻吗来的一路上,我早已留下了记号,”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药袋,“循着这药香我就能回去了。”

李慕儿极为佩服地点了点头,“你不像看起来那么傻。”

林志略带鼻音地哼了一声,却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她道:“看在我们俩都敬佩钱福的份上,这个送给你吧。哪天你想逃走,它可以帮助你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李慕儿鼻子泛酸,伸手去接。

林志却紧捏着不肯放手。

李慕儿又使了使力,一腔心事瞬间化为乌有,嗤笑道:“你到底肯不肯给”

林志啧了声,终于放手一推,“算了算了,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说话不算数。给你了,好好待它,我走了。”

“嗯,珍重。”

“珍重。”

马蹄声远去,李慕儿呼了口气,这才好奇地打开了手中的小盒子。

一只闪着光亮的蝴蝶飞将而出,眼看就要往林志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