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根手指头忽然顿住,仰头看了看不知觉站起来的高大小壳的下巴颏子,再怎么不想笑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看来你还真是变聪明了那你会锁定谁呢”
“云千秋”
“唉”沧海立刻垂下头去大叹。“错了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聪明。”
“啊”小壳飞快蹲在沧海身边,“不是云千秋么”
沧海垮下肩膀泄了半天气,才有气无力低声道:“前面已经说过了,慕容为什么要扩大自己的嫌疑呢”
“为什么”
“因为”垂首顿了顿,“我总觉得,慕容在向我传达什么不能说的讯息。”
小壳慢慢瞠大了眼睛,“你是说,慕容在故意让我们怀疑她追查她甚至疏远她、隔绝她”
沧海默默点了点头。
小壳慢慢坐回草堆上。慢慢总结和思考。
沧海咝了一声,右手食指很细的白线里面渗出一滴血。他没有大喊大叫,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只是沉默的挤出更大的血珠,幽幽的出神。
小壳道:“我发现,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基于对云千秋的信任吧”
沧海不答。
“假如云千秋说的是谎话,那么你的一切推理就会被推翻了吧真相也许是薛昊就是闯石阵的人,而云千秋就是他的同谋,将方外楼石阵的守卫告诉他、教他石阵的走法,又在给你的信里误导你”
沧海不答。伸脚尖将不远处的兔子挑过来。
小壳冷声问道:“说到底,你凭什么信任云千秋”
沧海托起兔子的脑袋,淡淡回答道:“因为在楼主,陈超,皇甫绿石和鬼医的愿望里,云千秋,是我的未婚妻。”
不温柔的掰开兔子门牙,将渗血的手指塞了进去,冷冷道:“敢咬我,拔光你的牙。”从立刻皱起的整张脸看来,预言成真了。
小壳背脊发麻的震惊了许久。
“那、云姑娘自己知道么”
“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不过我是一直假装不知道的。”慢慢向身后床沿靠去,叹了叹。“整天被一大群女人追捧,不是会很有成就感么”
“是,么”小壳冷着脸挑起左边眉梢。
左边眉梢,挑起,冷着的脸。晒黑的脸,狡猾大大的眼睛,普通农家的庄稼大男孩。不普通的气派。
海浪拍击黄色的沙滩,冲上小渔船掉下的木屑,渔网的碎片,白色的泡沫。庄稼大男孩望着前方不远处,宁波府沿海的一处小渔村。破旧的房屋中间,飘起暖暖的炊烟。飘来吵杂的人声。
庄稼大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同样农人打扮的四名同伴,扛起脚下的米袋,甩了甩头。因为昨晚的炫耀,被大姐赋予了行动一组先锋军首领的称号,自己觉来甚是风光。
原
第一百二十五章先锋军首领五
沙滩上废弃的木架上晒着大窟窿小眼儿的破渔网,一只木梭子勾吊在上面,随颇激烈的海风吹荡。ankan一片晴好的浪尖,搏击着几只偶尔鸣叫的海鸟。慢慢靠近了,听见听不懂的言语。他们的悲喜岂非便与你无关
简陋的棚子里影影绰绰都是人影,火热虽未到喧天,也绝非冷漠不语,可是棚子外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海风刮走一小片棚顶铺设的茅草,仿佛风再大一些就会把棚子整个掀跑。几间稍大些的棚子门口挂起似乎是棉被的门帘,几间小棚子门口却只有烂掉的麻布挡风。
一只乌黑的大眼睛忽然从破麻布的孔洞里望了出来。望着为首扛着个麻袋的庄稼大男孩,望着他身后的同伴们。或许那只眼睛早已蜷缩在那里很久,只是庄稼大男孩忽然发现了而已。
靠近的脚步慢了下来。
同伴们站住脚,从后面望着大男孩的脖颈子,几缕乱发徘徊在他的耳后。麻布帘子又是一掀。
刹那间一块大红夺目。
悲凉的海滩,破旧的村屋里有个长着对乌黑大眼睛的小姑娘,穿着一件大红棉袄。只是一瞥,庄稼大男孩竟想伸出手去替她理一理那阵风拂乱的她的齐眉刘海。小姑娘身后还有一些裹着棉被的妇女,他明明看见了,且他并非一个冷硬心肠的人,但是他依然有些视而不见。帘子撂下。
庄稼大男孩回头与同伴低声说了句什么,他们又向着几间热闹的棚子行去。庄稼大男孩没有再去看一眼那块麻布,而麻布也没有再掀开。但是他觉得,他知道,他肯定,那个小姑娘一直在望着他。
海风刮来咸腥湿气,庄稼大男孩冷酷的脸竟换上一副憨厚与无知,涎着脸笑得类似白痴似的过了头的阳光。
最大的棚子里。有两拨人。
庄稼大男孩掀起棉被帘子的时候,一眼便下了断言。不过这很奇怪。虽然自古“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水边的扶桑浪人经常内讧,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棚子里的布局倒像个酒馆。四五张桌子四周围满了人,地板上却横七竖八的摊着些铺盖。衣着奇怪的男人们喝酒赌钱,却似乎有所忌讳。
最里面桌子边四平八稳坐着一个青年,桌上一个大碗里叮叮当当旋转着四颗骰子,面前一盘动了几筷子的咸鱼。青年被一群赌徒围着,却皱着眉头盯着自己手里的一碗酒。
就在庄稼大男孩掀帘子之前一秒,这青年的眼神已从嘈杂的人堆里望到了棉门帘上。门帘一掀,青年的目光便落在庄稼大男孩脸上。
青年是整个棚子里唯一静态的东西,于是大男孩的目光也很快落在青年身上,且感觉这些浪人所忌讳的,就是他。
两缕乱发搭在健壮青年成熟的脸上,他的眼神像病虎,他的衣裳破的只比丐帮帮众稍好一点,但是上面没有补丁,也许还很久没有浆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