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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摆来了,两只布鞋几乎湿透。沧海知道神医这是恃宠若娇,存心与宫三斗气,只笑了笑,并不说破。神医却甚是得意过瘾。

宫三气冲冲跨到池畔,指着识春训斥道:“原来你在这里知不知道爷找了你多久既然你愿意大雨天做泥猴子,有本事就给爷泡在池子里一辈子永远别回来”说完,又怒气冲冲原路返回。

识春也自生起闷气,两臂一抱,又从荷叶底下冒出个人来。沧海远远一看,竟是瑄池。

抹一把脸,瑄池问道:“咦那是你们爷啊怎么生气啦”

识春气道:“你这一猛子扎得可真是够深够久,最重要是时机够准,刚才他若是看见不止我一个人,也不见得生这么大气何况,你不是在发奋读书吗要是让你家公子知道了,说不定又气得心痛了呢”尚未说完,自己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不禁又催道:“唉,趁着白公子还没发觉,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医论十香四

沧海与神医在树后离得荷塘较远,又有雨打荷叶之声,是以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看到宫三暴跳如雷,识春赌气撅嘴。

沧海轻轻笑了一笑,回眸见神医嫉妒的火焰还未完全退去,又笑了一笑,道:“前几天你不是还和宫三称兄道弟的么,怎么今天又打起来了”被神医不甘望了一眼,又笑道:“还是终于发现有你说不过的人了”

神医嘟了嘟嘴巴,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沧海瞠了瞠棕色眸子,不好再问,便又指着他伞外的半边肩头,笑道:“快把你的伞撑起来吧,衣裳都淋湿了。对了,你方才哎哟什么”

神医忽然开心,笑道:“刚才我钻到你伞下的时候,伞沿儿流下的雨水灌我衣领子里去了,来了个透心儿凉”

沧海也笑了。

瑄池也正自踟蹰担忧,哪一边也放不下,终于决定舍荷塘而取公子爷的时候,猛觉有人捅了自己肋叉子一肘,识春急道:“白公子来啦”瑄池一惊,刚要伏到水底,便听那清如碎玉的语声唤道:“四儿还想躲早看见你了。”

瑄池暗叫不好,缩着脖子回头,只见沧海与神医共撑一伞,慢慢的踱来。公子爷挽着裤腿,趿着木屐,不知是不是冻的,有点口唇发紫,不过精神倒是爽朗,兴致很高。神医一手撑伞,一手紧紧揽着沧海,像把自身的热量源源输入他体内一般,又像不想淋湿的肩头更湿一般,总之两人走得很近。

但见沧海笑容满面的走到塘边,向瑄池招了招手儿。识春也忙跟着游近,在水里拱着手打了个躬。沧海笑道:“四儿,识春,别玩太久了,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我再叫柳婶熬姜汤给你们喝。”

又对识春道:“别担心,你家少爷不过是气话,我会和他说的。”扬了扬手,笑道:“去吧。我们俩站一会儿就走。”

两个少年这才转忧为喜,尽情嬉戏。说了不知多少沧海的好话,最后识春感叹道:“唉,怪不得古人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我要是早遇到白公子该多好”瑄池于是得意。

沧海同神医果然只赏了一会儿雨荷,便又向别处散去。神医嘻嘻笑道:“白的香味在这雨里伞下,别有一番韵致啊。”

沧海摇了摇头,无奈笑道:“你知道我不会和你较真,就有恃无恐没完没了的胡诌么”

神医笑道:“我可没有。你看,我这么搂着你,嗅到的自然都是你身上的薄荷和花香味了,但是随着方位和冷暖的变化,这香味也变化多端呢。”

沧海不以为意,轻轻笑了一笑。

神医又道:“我们走在雨中,四周都湿润清新,雨润万物,必有好生之德,薄荷本身又清润醒脑,可医疾病,加之雨气,便有仁慈之香。”

沧海已料到他的后话,更是微笑摇头。心中甚羞,欲夺伞自去,却被紧紧揽住。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医论十香五

神医笑道:“没有礼貌,兄长的训诫未完,岂可半途废之”

沧海眼珠一翻,便听神医满意接道:“薄荷之香本属冷香,闻之,使人心旷神怡,灵台清明,自然戒骄戒躁,妙计生焉,此乃智慧之香。”

弯下身子将沧海神色一望,笑道:“然而冷香虽名之为冷,却并非无情无义,冷血寡善,今由你身而发,必被百骸经脉体温所催,本就温热,嗅来冷中有暖,暖人心脾,好比雪中送炭,便是侠义之香。”

“又,此香扑鼻冲脑,从不迂回婉转,此系正直之香;天下薄荷,植无无味者也,此为忠信之香;有花有子,孝悌之香;株小叶劲,恭俭之香;贡药于人,温良之香;花叶不争,克让之香。”

“又细雨夹风,清风拂之,使暖而不燥,冷而不寒。香入风雨,风自调之,雨自顺之,风调雨顺,则五谷丰登,是为祥瑞之香也哉”

沧海还没听完,已是掩口而笑,此时神医住口,更是笑个不休。神医却一本正经又道:“香有十香,人有十德,可见白你是天下第一人了。”说罢,才皱起眉头,请问道:“不知先生为何发笑先生对学生一席见解可有指教”

沧海颔首笑道:“有。”

“什么”

“谬论。”

“哈”神医一愣,顿时苦了脸,委屈道:“喂,我可是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你就两个字就抹杀了我”

沧海笑道:“那么一大堆话”

“是啊。”

“全是废话。”沧海说完,又绽放笑颜。神医看着他,不知不觉间早已是心满意足,浅浅而笑。

二人又踱去除夕曾放彩灯的山洞,下到山隧大洞之对的休憩小亭基底,徘徊在曾流出河灯的水畔,上次还在这里被一只大螃蟹夹了脚踝,又捉住它烧烤饱了五脏。

沧海甩开木屐,跳入浅水,猛然又尖叫着回头,窜到神医身上。神医惊问道:“怎么了”

沧海望着脚下畏缩道:“水好凉。”

于是神医哭笑不得。“凉就别下去了。”

“不,要下去。”沧海笑嘻嘻说完,又跳下地来,试探着往水中趟去。神医打伞跟着,要劝些什么,忽被沧海一个踉跄碰掉了纸伞,要去捡拾,沧海已咯咯欢笑抱住他的胳膊,一同往水中扯去。

雨丝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衣衫,模糊着他们的视线,却洗净了沧海的悲伤,冲去了神医心中的蒙尘。他已很久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放肆,这么开怀。

原来快乐,可以如此简单。

玩得累了,沧海与紧紧挨靠着的神医烘着火盆,倚坐在红亭柱下。两团缩挤成一团。被神医以食物要挟硬灌了一碗姜汤,又捧着烫手的夹着红腐乳的白馒头一边吹凉,一边往口里送着瑟瑟发抖。

碎发垂荡在眉间。香润的气息围绕四周。他在笑着。雨还在下着。

他忽然觉得温暖满足得想哭。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容易。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医论十香六

央求了神医再带他去庄下的火炉处,出一身汗,在外间的障子纸木屏风左右各自洗浴,还要百般防止神医借机偷看,单纯的快乐使他玩得疯了,清脆的笑声令他不再介意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