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
慕容笑道:“你坐,那里有茶你倒来喝吧,恕我不招呼你了。”将绣绢展开,苦笑道:“我本想绷完了这个就歇息,可谁知却怎么也弄不好,不知不觉就到这个更次了。”
璥洲道:“你忙吧,我送了东西就走。容成大哥睡了么”
慕容冲里努了努嘴,神秘轻声道:“不知又和谁怄了气,自打回来就坐在那儿发呆,动都没有动一下,”弯起唇角,又笑道:“我看多半是和公子爷。”
璥洲点了点头,“那绣绢,等回头叫公子爷帮你绷,他手艺好着呢。”说罢,自己走了进去。四下略一寻望,便见唯一一处敞着门,没有灯火的房间,运内力才看清内中床沿坐着一个黑影。
神医这才慢慢起身点了蜡烛。
长出一口气。仿佛做好抵御一切噩耗的准备。
“白又出事了”
“还没。”璥洲从怀内掏出一张帖子递过,“公子爷叫我送来给你的。我出来时他还没事。”
神医哼了一声。“又穿着单衣裳跑下来劳神该打。”这才翻开一视,却是一张请帖,写着:明日巳时正,花丛东侧侯君出谷。没有落款,只钳着一枚大篆“忆”字小闲章。神医着实愣了愣。
璥洲道:“这个不是刚写的。他叫我来时还缩在被窝里,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给我。”
淡翠色花笺弥留着薄荷甜香。
神医道:“这这不是请帖啊”凤眸由下望着立在身侧的璥洲,“只是为了叫我明天陪他出谷”
璥洲严肃,没有说话。
神医再也坐不住,噌的起身。
宫三手中倒提着个几乎变黄的苹果核,在沧海身侧半坐半卧,不时悠闲望他,似是正好遂心,又似盼他告辞。
第一百七十二章莫捉狐与兔六
总之一颗心的沉浮都能表现在面上。
沧海不为所动,抱着被子幽幽出神。
识春在外间狂打呼噜。
神医进门时正听宫三微笑唤了句,“皇甫老弟”
神医的脚步在黑暗槛外猛的一顿。
宫三又笑道:“啊,皇甫熙皇甫熙为什么要叫做熙字呢”忽听一声断喝,笑容吓得一僵。
“白你果然在这里”
沧海缓抬眸,还来不及做反应,已被神医一把连被薅住。
“跟我回去”
从床里将被卷硬拖出来也不管身体弯折感受,床褥也拉扯歪斜,手臂托在被外臀后,如同抱一稚子。“告辞”
“哎哎”宫三一把拉住神医,一只光脚踏下地来,“你抱走了敝人的被子,敝人今晚用什么保暖呢”
神医抱着沧海,却听那“敝人的被子”、“用什么保暖”等话,今晚本来对宫三中立的态度立时变为火冒三丈。抱着被卷半转身,甩开宫三拉制,大声道:“谁管你”径直出门。
肩后被里露出一对哀切不舍的琥珀眸子,直与宫三对望至不见。
默默趴在被里。慢慢探出一条手臂。生疏的勾在神医肩后。
稳住身体。
两腿的交叉有些别扭。
黑黑暗暗的景物随行走颠簸上下。
被角像大象的耳朵呼扇呼扇。
微微挪动一下双腿。
根本不疼的一巴掌打在被外。
“还敢乱动”
有些被威吓住。
神医解恨又给了几掌,盛怒道:“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去一个男人房里,还上了他的床,坐进他的被窝里你说你像个什么样子”
花花绿绿的景物颠簸上下。
神医气得直喘。习惯性将被卷往上颠了一颠。
肩后的手臂慢慢慢慢缩了回来。
柔亮探索的眸子隐在被内偷察。
神医的脸绷得快要像绷起脸皮的钟离破了。
无辜惆怅的眸子更向被内缩去。
神医叹了口气。语气柔软。幽怨。同感。同受。
“他能知道什么,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这么晚了还胡思乱想,明天不是还要出门吗你现在不能有丝毫差池,小表弟还要靠你呢”
话尾似要延长,又似未完,幽幽的散在风里。就像他的心意。
琥珀眸子仿佛刹那湿热。
又更深深埋藏,就像明白那此刻难以启齿的心意。
神医轻轻放了他在床上,盖好他自己的锦被。
变成深邃黑色的眼珠默默盯在他的脸上。
神医卷起宫三的棉被。
“我马上叫人送回去。”
冰轮反射里光点薄润的眼珠轻轻闭起。
脚步轻叹,轻轻走了出去。
过了会儿,轻轻走了进来。
外间烛光微弱。月光面前更觉微弱。
这人伤透了心。
虽然没有哭。却依然伤透了心。
蜷在床头下。不知是蹲,是坐,坐着什么。
只将脑袋放在枕畔。
深稳呼吸中,眠人动了一动,忽从被内伸出一只手,搭出床外。手指,触到一头柔顺长滑铺在我枕边的冰凉发丝。
天亮了。
这一天似与每天一样普通。
第一百七十三章忽然风雷至一
「皇甫熙,复姓皇甫,名取太史公史记货殖列传:天下熙熙,为利而来;天下攘攘,为利而往。是作商人名也。
又,熙底四点为火,属离卦,辞曰:利贞,亨。畜牝牛,吉。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象曰:官人来占主高升,庄农人家产业增,生意买卖利息厚,匠艺占之大亨通。
其人富可敌国,以名之善耳。
又,火为凶,当以水克。以“澈”、“治”二水名其友,取辅佐意也。后果克之。
可见任公子小白在初,匪治亡更也。」
上具百晓生江湖咸话。
沧海睁眼,见神医收拾停当守候在侧。
被侍奉洗漱穿衣,不觉不甘愿不自在。
饮槐角,神医立于身后梳头。
阳光似时光。
时光静如流水。
这一天似与每一天一样平凡,却暗潮汹涌。
巳时。
微云蔽日。
小客栈里光线颇暗。
乌烟瘴气。
风光明媚使人心情愉快。心情愉快使人健康长寿。
草木却需粪肥浇灌才可茁壮。
人不是草木。
人受不了粪肥。
自不能心情愉快。
又岂会健康长寿